「於是,你拿開了腳,雷還是炸了。」
唐子明顯然並不知道,那是怎樣的場景,所以他的描述只能這樣乾巴巴的。
可餘新城記得,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華為民在他拿開腳的那一瞬間,就發現了不對。
地雷爆炸只是一瞬間,他沒有任何猶豫,用所有的力氣沖了過去,撲在了那顆地雷上,替他擋住了所有的衝擊。
地雷炸碎了他的腹部,血噴了自己一臉。
餘新城眼睜睜的看著前一刻還在笑嘻嘻的華為民,在他面前痛苦的瞪大了眼睛,失去了生命。
那不是炸了一個詞可描述的,那是他這輩子過不去的良心債。
他記得自己哭的跟淚人似的,抱著華為民的屍體對天發誓,「這輩子,我有一口飯吃,暖陽就有一口飯吃。我拿她當我的親女兒,不會讓她吃一點虧。」
才合上了華為民的眼睛。
所以,他怎麼可能不善待華暖陽?
他其實更不理解的是他的妻子和兒子餘中巍,雖然華為民只是他的救命恩人,可沒有華為民,他就不在了。那孤兒寡母就是他們,日子該有多難過,他們不是沒有見過華暖陽來時的樣子,為什麼不願意好好對待華暖陽呢?
甚至都到了今天了,一步步錯成了這樣,實在是沒有了任何可以逆轉的可能,竟然想到了去誣陷華為民,來這裡跟他說所謂的恩情都是算計。
簡直可笑!
他的回答是,「你走訪了那麼多人,問了那麼多人,知道了華為民是怎麼救我的,你不感動?卻來說他的壞話?餘中巍,唐子明跟我沒關係,你良心安嗎?」
餘中巍咳了一聲,「爸還沒說完呢。」
唐子明接著說,「爺爺,這只是表面。還有另一條線,跟你眼睛看到的完全不同的線。」
他拿出了個資料夾,慢慢說,「我們先看看時間線吧。在華為民犧牲的半年前,他開始頻繁的肝部疼痛,他給家裡寫信的時候就提過這件事。」
他翻到了第一頁,那是一封給華為民堂哥華為軍的信件,這封信已經儲存了很多年了,信紙都看著黃舊,上面寫著,「二哥,我肚子越發的疼痛,我爸爸就是肝病去世的,去世前也是這樣的症狀,我猜想我也是肝病,恐怕時日不多了。」
他又翻到了第二頁,顯然是華為軍給他回了信,讓他去檢查,華為民又回復的,「馬上就要動兵了,我不能檢查,檢查出了我就不能上戰場了。我這身體,要真是肝病,在家也活不了多少日子,不如扔到戰場上去,殺一個我就不賠,殺兩個我就賺了。要是僥倖不死,也給老婆孩子賺點本錢。」
餘新城看著,並不覺得如何,「那又怎樣?他的想法哪裡錯了。身體不行上戰場不可以嗎?他豁出去的不是自己的命嗎?」
唐子明接著翻到了第三頁,又是給華為軍的回信,「你說的事我考慮過,家裡的確是這樣。我從小就不受寵,若是我死了,他們肯定會逼著春娘改嫁,也不會對暖陽好的。可我沒有辦法,我就這些本事,我能怎麼辦?我努力活下來吧。至於找個人託付的事兒就算了吧,大家活的都不容易,我託付給誰呀,憑什麼讓人家幫我啊。」
唐子明隨後翻到了第四頁,「二哥,我身體真的是越來越不好了,我恐怕真活不下來了。你說你問了我孃的口風,覺得春娘和暖陽日後肯定不好,我心裡也急。你說的那件事,我想過了,我不怕死,用一條命換別人照顧她倆,我願意。我就是覺得有些對不住人家,目的不純。我會好好想想的。」
這封信顯然讓老爺子的臉色不一樣了,他問,「哪裡來的信?」
唐子明回答,「爺爺,這是從華為民的堂哥華為軍的後代手裡,買來的信件。對方因為這裡涉及到了華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