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山大挎著單肩包,換了一身今年流行的休閒裝,總是梳得比一般上班族整齊的頭髮也因跋涉而趨向散亂,這使他看上去不太像首都大人,更像一個高中畢業不久出來瘋玩的大學新生。剛剛完成一項重大的外交任務,到他這邊就蛻變成了高中生,莫非是精力消耗太大的關係?要是逆生長能在亞歷山大身上發生的話,約克倒是喜聞樂見,要知道,華盛頓特區的人格化身第一次出現在公眾視野中就是成年形態,這可叫費裡(費城)和克里斯汀(波士頓)他們很有些遺憾呢。
妄想只是妄想。約克做著實現可能接近零的假設,噗地笑出聲來。
亞歷山大問:“笑什麼。”
“沒什麼。”亞歷山大雲淡風輕送來的一個睨視就差點讓約克說溜嘴,不過他還是很好地把持住了,轉而想到一個絕佳的轉移話題的方案,“我在想,我們要去的伊利湖,再過去一點到加拿大的地界不就是個叫倫敦的城市嗎?雖說它離底特律更近一點。”
“哦,所以呢?”
“跟你那位不怎麼招人喜歡的情人名字一模一樣,你不覺得有點微妙嗎?”
“他們的人類名字又不一樣。再說他們本來也沒有任何相似之處。艾維斯(倫敦)人緣挺不錯的,不明白你為何總覺得他難相處。”
他投降:“好好,不談論他。我就是覺得那群闖蕩新大陸的傢伙們想象力太匱乏了,好像一個蠻荒之地用他們家鄉的名字再在前面加一個“新”,就真的能和回到家鄉一樣。荷蘭人是這樣,英國人也是這樣……”
亞歷山大笑:“在這個議題上,你確實有充分的發言權。”
“偏偏你知道,亞力克,我痛恨和人撞衫。還好我和那個約克郡見面機會不多,要不然,不是我弄死他,就是先弄死我自己。”
“啊,聽上去好可怕。”
話題就這樣從毫無意義的□□拓展開去。他們都無意逃避最核心的部分,對於彼此,他們鮮少有需要隱瞞迴避的東西。只是兩個人都不著急。
落日時分他們在布法羅簡單用過晚餐,擇一家小旅館歇了腳,預備第二天起早踏著晨露披著寒霜步行到湖畔去。冬日將盡,春日未臨,正是旅遊淡季,他們踩著吱吱嘎嘎的樓梯上樓時,大鬍子的老闆仍然嫌沒看夠似的對這對酷似大學生的組合多看了兩眼。
對老闆的好奇心,約克十分理解因而也沒多計較,畢竟這年頭,沒被扔到越南自生自滅也沒在服兵役的青年人多半在忙活著示威□□,衝擊市政建築,和嬉皮士鬼混,濫交,嘗試□□等號稱無害的致幻劑,一切為了標榜自己的特立獨行和對現存體制的不屑一顧,而對自我意志的充分表達往往只有在集體中才能實現。這種浪潮隨著美軍逐步地撤出越南已經漸漸平息,不過選擇一個不上不下的時節,只兩個人,還是同性跑到湖邊晃盪仍是很少見的。
才下過一場雪,房裡陰冷潮溼,還好有個壁爐可以驅散寒意。圍坐在壁爐前烤著火,約克終於想起他還有一事未提。
“出差一星期辛苦了。《公報》我第一時間讀了,很了不起的成果。”
“還好吧。”亞歷山大說,“沒什麼特別的,在預想中。”
“和福爾摩沙的關係,下定決心斷了?”
“在外交關係的層面上不得不斷,不然雙方連對話基礎都沒有了。”
“也是……別的就走一步看一步吧。有人專門找你說話嗎?”
“你說王?基本上沒有,說有也有一點。嗯,我想想,他說很高興我們終於肯叫他‘北京’了,儘管他一點不討厭‘北平’這個名字本身。我跟他一起觀賞池子裡的錦鯉的時候,談了跟蘇聯有關的事。他有點想把我們拉進來對付蘇聯的意思,我回答得很模糊,他就笑笑把話題撇開了。總體說我跟他相處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