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柔情一瞬即散。他緩緩起身,站在江越和虛竹身前,下垂的手一張開,插在樹上的純鈞劍便晃了晃,離開了樹重新回到他的手上。
無疆看著他此刻的舉動,不禁笑道:“你以為你現在還能打得過我?”
九黎曜不言。想到上次他能在短時間內反應過來並與自己過上十多招,想來功夫肯定不在他之下,而如今自己又受傷了。
半晌,他淡淡開口,“盡我所能。”
無疆意味深長地笑了一笑,“可惜了,本少主今日並不想與你過招。”他將目光移向了江越懷中意識模糊的虛竹,眸子眯了眯,似暗含了些許別的情愫。
九黎曜注意到了無疆的目光,側了側身,擋住了無疆的視線。
無疆卻微微一笑,指著九黎曜身後,“我只要她!”
“不可能。”
“是嗎?”無疆的笑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陰狠,“九黎曜,你以為事到如今你還能保護得了她?尤惜為了你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嚴格說來,今日的這局面可都是因你而起!”
九黎曜握劍的手緊了緊,不說話。
而靠著江越肩膀的虛竹卻輕輕抬手勾了勾江越的衣袖,“蒼……龍……”她微微扯了扯唇角,“他不會害我……”
江越便皺眉,“小竹,怎麼事到如今你還是如此輕易相信別人?”
站在前面的九黎曜聞言後身體微微一僵。
虛竹朝江越搖搖頭,艱難地抬手。她將一隻手的手指放在嘴裡,發出了一聲鳴叫——
江越驚駭,“不可以!”她現在既已身受重傷,又沒有望月珠護體,怎能如此輕易信於他人?
兩隻大鵬鳥盤旋在了幾人頭頂,虛竹微微一笑,閉上了雙眼。
如果不這樣,他們三人都走不了。曜已被她克傷,而江越大哥也已受了傷。既然無疆要的是她,那麼……她去便是!
無疆表情複雜地望著虛竹,不知她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竟能如此柔軟,如此輕易地就相信了一個萬惡不赦、並且三番兩次加害於她的人嗎?
虛竹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掙開了江越,大鵬鳥便急速下落將江越帶走。
“小竹!”江越急火攻心,心裡只想著虛竹的安危,不停地發力想要打破大鵬鳥背上的結界。
大鵬鳥發出了痛苦的嘶鳴,身體也顛顫了幾下。
江越這才清醒了些。他知道自己和九黎曜現在就算加起來也敵不過無疆,小竹也必定不想他們兩個再有所犧牲,才用了這權宜之計。
可是無疆,當真不會傷害她嗎?
虛竹半支著身體躺在地上,抬眼與九黎曜對視。
這一次,他眼中的情愫竟沒有絲毫的隱藏,而虛竹卻一點也沒看懂。他半蹲下身體欲扶她,虛竹卻緩緩搖頭,只輕言了句:“不要傷害它!”
而後,另一隻大鵬鳥也飛下來將九黎曜的身體托起,卻在九黎曜力量的壓制下遲遲未飛起來。
虛竹輕輕皺眉,對上九黎曜清冷的目光。他說:“你若是不想這鳥死在我劍下,就跟我一起走!”
虛竹微驚地看著九黎曜,他的純鈞劍抵著大鵬鳥的頭。而大鵬鳥也發出了陣陣哀鳴。
她心疼且愧疚地看著大鵬鳥,卻沒有力氣抬手去輕撫它的羽翼。這一舉一動,九黎曜全看在了眼裡。
虛竹緩緩抬頭,輕聲對九黎曜說:“曜,我記得第一次見面時,我就跟你說過,我信你,你一定不會濫殺無辜。”
九黎曜的身體僵住,只看到虛竹對他虛弱一笑,而那笑已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他耳邊的風聲呼呼地吹著,好似要把眼前他想要拼命抓住的東西都吹散。
“虛竹!我從來都不是什麼聖人,也從未想過要去做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