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口音竟然如此的標準,跟小時候聽到的,一模一樣。
“唔,嗯……嗯。”此刻櫻雪嘴裡塞滿點心,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只好點點頭。努力了半天,終於把桂花糕嚥進肚子裡,然後用中文說:“會一點點。”
柳生和仁王看見,真田夫人的眼神熱切想要把櫻雪吞進去。
真田弦一郎走進和室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幅景象:自己的母親跟某個小丫頭面對面坐著(是坐著不是跪著),手裡都拿著一塊點心,忘我的用中文交談著。而柳生和仁王則很尷尬得保持著安靜。
因為母親有四分之一的中國血統而且精通中國話,所以真田自然而然的也會說一些中文。
“不管怎麼說,詞人裡面我還是最欣賞易安居士還有納蘭容若。”真田夫人很堅定的說。
櫻雪撇撇嘴,頗不以為然。
“櫻雪,你不是沒讀過他們的詞吧?”真田夫人看著櫻雪,眼裡閃現出一些好笑的神色。
真田有些驚訝。母親向來禮節周到,禮貌之中流露著日本貴族的高貴與疏離。因為她的身份不允許她像一般家長那樣親切和藹的對待孩子的同學,除了對世交的柳生家,母親一般不會輕易的叫同學的名字。但是剛剛……
“怎麼可能沒讀過?”櫻雪氣鼓鼓的說:“我就是覺得不夠霸氣!李清照也就算了,可是納蘭性德,生在那樣的亂世,又生於那樣的家庭,為什麼偏偏甘心當御前侍衛?如果是我,一定會幫助康熙除鰲拜、平三藩、收臺灣!”
櫻雪握緊小拳頭,意氣風發的說。
“不過,納蘭也寫過《詠籠鶯》的,其實他心裡也曾想過展翅翱翔在碧空中吧,可是人人羨慕的家世卻給了他那麼沉重的枷鎖。”
櫻雪低下頭,似乎在愧疚剛剛對於納蘭的有些過激的言語。
真田夫人笑了。
“你這種年紀,怎麼可能瞭解‘人生若只如初見’和‘當時只道是尋常’這兩句話帶給人的感傷啊。”
真田夫人輕輕嘆息。終究,還是太過年輕了。可是,看見櫻雪漸漸沉靜下來的臉色,真田夫人注視著那滿是回憶的眸子,若有所思。
櫻雪抬頭,忽然看見了站在門口的真田。櫻雪下意識的站起來,立正。
“真田副部長!”
在他面前,叫囂可以,挑戰可以,但是不可以有一點點懈怠,必須鬥志飽滿意志昂揚!
真田夫人看著瞬間變身的女孩,掩嘴淺笑。
“打擾很久了,副部長,我們該回去了。”仁王拉著櫻雪起身,對真田說到。
“嗯。”真田點頭,然後轉向櫻雪,說:“不要鬆懈。”
“我今天說的總有一天會做到的!副部長!”櫻雪挺起胸膛,長髮仍然高高的綁著,馬尾隨著頭髮甩動,昭示著動人的青春。
“弦一郎。”目送著三人走遠,真田夫人臉上有掛回了溫柔婉約的笑容,說:“我很喜歡,以後常帶她來玩。”
看著母親的眼睛,真田嚴肅的開口:“我不是帶她來玩的。”
真田夫人的笑容被一點一點地擊碎,臉上的表情變得何其哀怨。
“弦一郎,你為什麼不是女孩子!?”
“原來都不知道,櫻雪的中文居然這麼好!”在安靜的小巷子裡,柳生說。
“是啊,怎麼你中文這麼好我都不知道?”仁王手指卷著小辮子,神色頗為不滿。
“我喜歡文學,所以就學中文了!”櫻雪狡辯的說。
“它們有什麼關係嗎?喜歡文學,怎麼不見你說得出多少和歌和俳句?”仁王毫不留情的拆著櫻雪的臺。
“這叫愛好,愛好你懂嗎?用貌比潘安形容女生的同學?真應該告訴姨媽你的古文每次是怎麼合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