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臺上有一把薄刀,一伸手,正好夠著。輕抹幾下,居然能夠反光。就藉著這種若有若無的光亮,總算把灶房的情況看清了個大致。
灶房的一半,讓煙牆給擋住了,按照常理推測,那該是堆放柴禾的地方。老道也在偏殿後間砌了一個這樣的灶臺,只怕都是共通的理兒。灶臺的這邊,自然就是碗櫥砧板一類的傢什,還有兩個帶蓋的大水缸。在水缸和碗櫥之間,便是通向外屋的門了。
我的替身把刀揣在了腰裡,輕輕爬進了灶間。先看了一下煙牆後面,果然除了柴禾還是柴禾,便去開門。
那門也不過是虛掩著,倒是拉的時候,那門臼裡面發出了一聲吱呀聲,倒是把我的替身嚇出一身汗來。趕緊停手,又等了一會,不見動靜,方才攢著勁,乾脆把門給卸了。這是我的主意,在陪老道喝茶耗時間的當兒,我就留心到了那種門。既然準備去當賊,我就得比我的替身多留一個心眼。那時候全福在收拾碗筷遞茶水,時常進出,每次開門關門,都會帶出很煩人的聲音。也就是這個緣故,我發現卸門比開門還利索。若不是剛才一聲,我倒是一時也給忘了。
甫一卸下,爰慧又是吃了一驚。原來外面就是店堂了,街上的篝火,透過窗戶,直射進來。爰慧的眼睛一下子沒適應,本能地往後一躲。定了定神,方才明白了原委。這倒是幫了一個大忙,鋪面上的情況,幾乎可以說是一目瞭然了。
通鋪,四個開間。一邊是一張案桌,幾把椅子,想來是給坐堂大夫預備。盡西頭則是一排高櫃子,無數個小抽屜。每個抽屜上,均注著藥名。爰慧臨來的時候,特地叫老開了張藥單子。老道說原來的療傷之方還少些藥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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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我和我的替身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疏忽,這麼多的藥味,居然忘了帶一個大口袋。好在我的反應比較快,很快注意到了那把太師椅上的靠墊。毛皮的面子,只怕拆掉芯子,便是一個現成的容器。唯一的遺憾,只一個口袋,那麼多藥味無法分開了,只要跟單子上符合的就往口袋裡灌,想著老道精通,只好回去再麻煩了。
到最後,唯獨找不到人參,櫃子中間卻有兩個抽屜上了鎖,想著是人家放要緊東西的地方。倘若能找到一些錢,倒可以拿回去幫老道一把,省得全福整天嚷嚷蘸鹽喝稀飯了。可別開鎖一看,卻都是一些精緻的小盒子,裡面躺著的盡是一些藥材,其中還有一個個小人模樣的樹根。
“這該是人參了吧?”
我想當然地輕呼了一句,只緣在我們的星球上也沒有人參一說。
“反正這裡面都是貴重的東西,不然不會加鎖,反正帶回去,統統交給老道得了……”
可惜那口袋已經盛滿了,卻見對面案桌上有一個小枕頭,於是又拿過來,也撕成了一個口袋。
可臨到準備溜之大吉時,麻煩來了。原來裡面的人早醒了,已經操了傢伙摸了進來。若不是正巧回頭,我的替身早就該讓一悶棍給報銷了。
一抬頭,一陣風,只見爰慧順手一揮,當即把那個兜頭而來的粗扁擔給抓住了。儘管吃驚不小,可總算心裡還有準備。稍一愣神,我的替身就出聲了,真所謂藝高壯人膽,我的替身現在差不多可以膽包身了。
“嘿!我是拘魂的無常,我不招惹你,就是你的福分。誰要亂來,那麼明年的今天就是誰的忌日……”
這是我們早就準備好的遁詞,沒想到還是派上了用場。想著舊人們都比較迷信,正好充分利用一下我替身眼下的形象。說時,爰慧已經單手把一根扁擔給捏斷了。
“只怕你們的脖子,都不會有這根扁擔結實吧?識相一點,都給我退開。我自有使命在身,天亮之前還要到地府去交差呢……”
只是我們也太低估了這些人的智商,終究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