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自己灌醉到這種地步,摒棄掉所有的理性思考瞻前顧後,純粹按照自己內心的聲音行動。
&ldo;如果沒有人救他們,這座城就會被滅掉。&rdo;京極彥指著不遠處的戰場,滿眼儘是鮮血紛飛,&ldo;然後這個王朝會被滅掉,新建起一個糟糕透頂的王朝。&rdo;一個把人分四等,漢人不如狗最後卻被漢人推翻的王朝。
迪盧木多神色凝重地看著下面的戰場,並沒有說什麼,他知道京極彥必然還有下文。
京極彥低低地笑起來,音調中帶了點瘋狂之色,&ldo;但願能比他們的子孫擱打些。&rdo;話音未落,便已縱馬而下,掌中一柄長刀,閃爍出凜凜寒光。
從最開始就根本沒有援軍,那個在記載中&ldo;引兵數萬,斬忽必烈&rdo;的將軍,其實就是京極彥自己,他在這裡等了三天,等明白了這件事情。
何處是吾鄉,此世,還是彼世?倘若沒有京極彥,此世即為彼世,哪怕多了數千江湖義士,也阻擋不了襄陽城破的步伐,歷史仍會滾滾走向原定的步伐,但是千年後名為間桐髒硯的魔術師用改動過尚未成熟的英靈系統召喚出一位皇帝去參加聖杯戰爭,那位在歷史上出了名的任性的皇帝在這場戰鬥中想辦法獲得了實體活了下來,穿越時空來到了宋末的襄陽城,名為希望的奇蹟永遠無法帶他歸鄉,因為他命中註定會在這場決定宋朝命運的戰爭中攪亂正常戰局,把這個世界引領向另一個截然不同的軌跡。
自作自受,變調的歷史在這裡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圓。
京極彥面上在笑,迪盧木多分明能感受到他心口悲涼的絞痛,如同那一日固有結界中京極彥醉眼朦朧,歪靠在几案上吟詠&ldo;誰謂河廣&rdo;一般無二的,近乎讓人窒息的絞痛。
他的背脊挺得筆直,笑得張狂傲慢,馬蹄踏過的土地翻卷,一個個面如土石,身披重甲的兵士扒開身上的土壤站起,手上握著一根空蕩蕩的韁繩,而後奮力一扯做翻身上馬狀,無數匹身形流暢似是刀削斧鑿的駿馬便顯現在馬韁之中,昂首揚蹄,發出&ldo;咴‐‐‐‐!&rdo;悠長而戰意盎然的嘶鳴。
亮銀色的盔甲哪怕是從泥土中鑽出也沒有沾上半點浮灰,陽春三月的陽光照得晃花人眼,戰馬剽壯有力,匹匹都神駿的讓人眼睛發綠,而馬上的兵士面容冷肅,陽光下也帶著土灰色的陰冷,眼神冰冷麻木不似活人,看得對手不戰就先怯了三分。
這些兵士當然不是活人,而是昔年宮中匠人燒制的兵士傭人組,每一個大約只有手掌長短,精雕細琢栩栩如生,用於紀念那場御駕親徵。京極彥生前極為愛護,死後將它們帶進墓裡陪葬,一組九十九個總計數千組,按照戰陣仔細排列收藏。
之所以現在能夠變作常人大小行軍打仗,且個個皆是以一敵百的勇猛,大抵是因為放它們入葬之時,京極彥曾笑言要憑此萬軍,踏平陰間天下。
迪盧木多騎馬緊跟在京極彥身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京極彥身上不穩定的情緒,每當京極彥情緒波動過大的時候,他都會因為令咒的聯絡而有所感應,心臟處痛苦不堪的絞痛收縮,讓他禁不住用擔憂的目光看著京極彥。
可京極彥眼神帶著漫不經心的猖狂,嘴角一挑長刀直指襄陽,情緒掩飾得沒有任何破綻。
雪亮刀尖的另一邊,是戰場,京極彥甚至能夠看見蒙古軍隊掛在脖子上的狼牙裝飾,他閉上眼,又睜開,長刀揮下,只吐出一個斬釘截鐵的&ldo;戰!&rdo;。
他身後不是虎狼之師,而是真正悍不畏死的勇士,伴隨著他一聲令下收斂於內的氣勢陡增,懸掛在腰間的刀整齊出鞘,一扯馬韁潮水般撲向戰場。
沒有大旗,沒有呼和,從土裡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