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出陛下之口,入老臣之耳,就當爛在心中,斷不敢有半點之洩露,若違此言,叫老臣受千刀萬剮而死。”
聽得誠德帝這般說法,方苞緊繃著的心絃當即便是一鬆,不過麼,卻並未帶到臉上來,而是作出了副慷慨激昂狀地便賭咒了起來。
“愛卿不必如此,朕自是信得過卿之忠心,且請平身罷,時辰已不早了,就在此陪朕一道用了膳可好?”
方苞這等忠心的表現一出,誠德帝龍顏自是為之大悅,這便虛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又頗為體貼地賜宴以示嘉獎。
“陛下且不可如此,老臣若是受了賜宴,則恐大事敗矣,還請陛下佯怒將老臣趕出內禁,如此,方可瞞過逆黨之耳目。”
方苞可不是啥善人,既已決定將三阿哥往死裡坑了去,自然不會有半點的仁慈之心,更不會犯下打草驚蛇的低階錯誤,不單不接受誠德帝的好意,反倒是自請受罰了起來。
“這……”
誠德帝何嘗不知方苞所言乃正理也,心中其實已是同意了的,不過麼,這等同意的話語卻是不能直接說出口來,終歸須得方苞再三懇請,誠德帝才好順應著放個話出來,不如此,又怎生表現一下他誠德帝的寬仁與對方苞所受之不公待遇的不忍之心。
“陛下,老臣肯請您下令重罰老臣,以免事洩!”
誠德帝自以為演技高明,可其實麼,在方苞眼中,卻是渾然不值一提,所謂的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便是誠德帝此時心理的真實寫照,可不管心裡頭究竟如何鄙視誠德帝的虛偽,該表現的,方苞依舊得好生照著戲份演上一回。
“也罷,那就委屈愛卿了,朕回頭便給爾密旨,此事便交由卿家處置好了,來人!”
方苞既是再次出言請求了,誠德帝也就有了臺階可下,自也就不再矜持,先是好言安撫了方苞幾句,而後便即提高聲調地斷喝了一嗓子。
“奴才在!”
一聽得寢宮裡傳來了誠德帝的冷厲斷喝聲,原就侍候在外的眾太監們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在李德全的帶領下,一窩蜂地便全都衝進了寢宮中。
“將這老匹夫給朕架出去!”
誠德帝旁的本事都只是一般般,獨獨演技卻是高明得很,這會兒盛怒咆哮之狀幾如真的一般,哪怕是再挑剔之輩,也一準看不出半點的瑕疵。
“陛下息怒,老臣,老臣……”
誠德帝這麼一聲咆哮之下,李德全等太監們自不免全都傻愣住了,而方苞則是一臉惶恐狀地磕著頭,張口便欲解釋上一番。
“架出去,都愣著作甚,沒聽見朕的旨意麼,動手!”
不等方苞將話說完,誠德帝已是怒不可遏地拍著榻邊,氣急敗壞地嘶吼了起來。
“喳!”
這一見誠德帝盛怒如此,李德全等人自是不敢再遷延,齊齊應了諾,一擁而上,不容分說地便將方苞架了起來,也不管方苞如何喊冤,架著便往外拖拽了去……
“稟主子,方苞已被趕出了內禁,徑直去了仁親王處,不久後,仁親王即離開了皇城,眼下正沿西大道向城外而去。”
得了誠德帝密旨的三阿哥早早便回了府中,不過麼,卻並未立馬展開行動,而是焦急無比地等候在了書房中,此無他,概因方苞這個變數又去面聖了,不等內禁的訊息傳來,三阿哥便不敢真的動手,好在他也沒等上多久,就見一名手下侍衛急匆匆地闖進了書房,緊趕著報出了三阿哥等待已久的好訊息。
“好,先生,您看……”
一聽方苞被趕出了內禁,三阿哥忍不住便叫了聲好,興奮奮地搓了搓手,一派躍躍欲試之狀,不過麼,倒是沒敢真的就此發動,而是轉頭望向了沉默不語的陸純彥,急吼吼地便探問出了半截子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