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則只是笑吟吟的聽著,不置可否。
“好了。”陳凱之終於開口,他左右四顧:“現在,本王可以說了嗎?”
他突然一句,一下子令殿中安靜下來。
大家其實都在等,等陳凱之進行反擊,因為他一旦解釋,接下來,大家才可以找出陳凱之話中的漏洞,繼續的抨擊。
陳凱之含笑,方才起身,信步走到了楊文明面前,沉默了很久:“你說陳子十三篇君子遠庖廚,那麼敢問,楊先生食肉嗎?”
“食。”楊文明一聽陳凱之的問題,就知道陳凱之想說什麼,接著又補充道:“人本該食五穀,也食肉,不食肉的,乃是化外之人,讀書人食肉,是因為入世。”
陳凱之笑吟吟的道:“君子不忍心看畜牧死時的悲鳴,所以不忍去聽,君子不忍心看畜生臨死時的樣子,所以不忍心去聽,所以君子才遠離庖廚,卻也是食肉,那麼,楊先生,君子既然有這麼多的不忍,卻偏偏愛食肉,而使廚子們宰殺了這麼多的牲畜,這還是君子嗎?”
“倘若看不見,所以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那麼是不是倘若聽不見,便也可以當做事情沒有發生,便突得覺得自己良心得安,於是就可以繼續安然的做君子了?”
第八百二十七章:吊打
楊文明聽了陳凱之的話,也只是冷笑。
陳凱之的話固然有理,好似揭破了楊文明口中所謂君子的虛偽。
可事實上,這個時代的價值觀本就是如此。
誠如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之類的話一般,既然你心裡都已經有了非禮的概念,這就說明,你心裡本就知道什麼是非禮,那麼你不聽不看,難道就有禮了嗎?
可它偏偏,就是這個時代的道德標準,看似矯揉造作,卻是真理法則。
所以楊文明對於陳凱之的反駁,不屑於顧,甚至是覺得可笑。
陳凱之旋即又看向那位學子朱茂,一雙清澈的目光裡透著冷意,面對陳凱之冷然的目光,朱茂竟是打了一個冷顫,嘴角微微哆嗦起來。
然而陳凱之卻依舊看著,含笑著反駁道
“萬物存在,自有它的道理,士農工商,即已存在數千年,商賈便一無是處嗎?倘若是如此,那麼為何朝廷不禁絕商賈呢?士人之中,有斯文的敗類,那麼士人便都是下九流?商賈之中,自是錙銖必較之徒不少,卻就沒有正經經營,老實本分之人?凡事,若是一概而論,這並非是君子之道,子曰: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你看,此句出自《論語、述而》,由此可見,聖人並無不反商。只是後一句,又曰:‘如不可求,從吾所好”,不過是說,若是有富求取,任何人都可以追求,這不是什麼羞恥的事,便是孔聖人,自己也會這般做。只不過凡事,不可強求,若是求富而忘義,這才是君子不該為的事。”
陳凱之目光變得深邃。
“既如此,那麼商賈若是本分經營,牟取應當的利益,有何不可?誠如先生開館教學,難道就不收受弟子的束嗎?你授人學問,尚且收取束之禮,商賈們販賣貨物,自該牟取自己的利益,如何就成了低賤的事?”
“一個人,用惡意去揣度別人,將彼之所為,視若洪水猛獸,這才非君子;君子所以異於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禮存心。仁者愛人,有禮者敬人。愛人者,人恆愛之;敬人,人恆敬之。這一句,便是孟聖人的話,你們方才說,我的書,與孟子背道而馳,那麼敢問,孟子尚且提倡仁者愛人,而你們卻也惡毒之人,揣測商賈之居心,一聽商賈,便冠之以錙銖必較、心懷險惡之名,這也是君子所為嗎?”
陳凱之一口氣回答了這麼多,一點也不覺得喘,而是冷笑了一聲,繼續說道。
“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