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又不免想聽接下來的故事進展。
那在殿中角落裡的筆小宦官,則是刷刷的進行速寫,將陳凱之的每一句話,都記錄在案。
足足一個多時辰後,陳凱之已是口乾舌燥了,等到正午的鐘聲響起,此時,就不得不說一句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了。
語畢,陳凱之朝太后的捲簾方向行了禮,太后不捨地透過捲簾看了陳凱之一眼,道:“陳卿家的故事,真是令人回味啊,時候不早了,下回,哀家再聽吧。”
陳凱之頷首道:“娘娘喜歡,臣自然放肆的講,現在學生該告辭了。”
太后的心裡頗有惆悵,目光依舊緊緊地盯著捲簾後的那個身影,很是不捨地從嘴角吐出話來:“去吧,散朝。”
陳凱之與諸翰林們俱都行了禮,才各自告別而去。
陳凱之今日所講的內容,對於翰林們來說,是極震撼的,多數翰林心情複雜,既沉浸在故事裡,又覺得這過於大膽和放肆。
好端端的才子,衍聖公府的子爵,做點什麼不好,偏偏將自己淪為說書人,更嚴重的是,將這嚴肅的地方,變成茶樓一樣所在。
翰林們紛紛出了文樓,心裡各種吐糟,卻見陳凱之已快步而去了。
甚至連鄧健都沒有拉上,鄧健不得不快步追上去,這翰林院的侍讀學士楊文昌則是抬眸,遠遠的眺望著那少年人的背影。
陽光籠著他,襯得那頎長的身影越發飄逸瀟灑。
他板著臉,若有所思。
這個時候,身後倒有人低聲喚他:“楊公。”
楊文昌只聽聲音,卻沒有回眸,只是道:“文彬,何事?”
來人正是李文彬,李文彬恨恨地朝那陳凱之的背影看了一眼,笑道:“這陳凱之這般的無禮,若是每次莛講都在說他的書,那我等翰林,還有什麼用?”
楊文昌方才回眸看了李文彬一眼,含笑道:“嗯?”
李文彬悄悄地打量了下楊文昌的神色,見他沒顯出什麼厭煩,一副洗耳恭聽的神色,他便繼續道:“這石頭記,簡直是粗鄙至極,他將這文樓當做了茶樓嗎?若是翰林院不能有所舉措,繼續任他這樣放肆下去,只恐翰林院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柄啊。翰林院中,楊公曆來剛直,為何不勸諫一下太后娘娘呢?”
楊文昌卻是眯著眼眸調侃式地看著李文彬,答非所問地道:“我聽說,李侍讀和陳凱之有嫌隙?”
李文彬的臉皮倒是厚,反是正氣凜然地道:“這是私仇,可現在下官所談的,乃是公義,下官乃是翰林,無法做到坐視陳凱之這般侮辱翰林院。”
“噢。”楊文昌微微點頭,卻是漠不關心的樣子。
李文彬看了楊文昌一眼,繼續道:“而且據聞,趙王殿下並不喜這個陳凱之,他的那篇洛神賦,可至今還在外流傳啊。”
這一句話,似乎一下子說中了楊文昌的心事。
楊文昌面色微微暗了暗,旋即看著李文彬,面無表情地徐徐問道:“你要如何?”
“彈劾!”李文彬陰沉著一張臉,咬牙切齒地道:“自然是要聯合同僚們阻止這件事,所以我覺得該彈劾他。”
楊文昌卻是笑了,看著李文彬的目光掠過失望之色,不過僅是一閃而過,他便收斂起內心的情緒,輕輕捋須。
“在這文樓之中,無論說什麼,都是無禁忌的,既然如此,該彈劾他什麼呢?彈劾他說這yin書嗎?若是彈劾,這豈不是說,朝廷可以在文樓中以言論罪嗎?只怕到時候,翰林院就要炸開鍋了。”
李文彬一聽,頓時意識到自己過於天真了,文樓的莛講,之所以翰林們暢所欲言,是因為他們無論說什麼,都是無禁忌的,這本就是翰林院的特權,現在若是以言治罪,其結果會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