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靠。
腦子裡面回味著和許衝相交的一幕幕,心下不禁慨嘆萬千,人的一生真是瞬息變遷,當初北郡那麼危急的時候,許衝也完好無恙,偏偏天下太平了,許衝最志得意滿的時候,卻又這麼早死了。
頭頂天空中亮出了閃閃星光,許衝下了葬,月秀鳳和丁嬈嬈在一旁捏起蓮花指,輕聲唸咒:“輓歌為舞,無量清明;亦生亦死,皆是虛名;痛載道物,落入凡塵;語錄天尊,是為世人。”
這道偈語楊宗志聽過很多遍,每一次聽到都有不同的感受,當此時刻,只覺得心底升起兔死狐悲的哀傷,皇上啊皇上,你竟然真的暴虐至斯麼,許衝怎麼也算有功之臣,對朝廷也是忠心耿耿,過去北郡人心惶惶的時刻,正是他站出來,一刀殺掉主降的李東陽等人,穩定了局面。
對這樣的臣子,你也不願放過的嗎,再想想當年龍武衛的統領勞廣,久居仁宗身邊,看到他為人處世陰狠毒辣,心生寒意,不得不隨著三皇子等人謀反,皇上他便從未自省過嗎,究竟他有沒有做錯過什麼,否則怎麼會人人都要反他,他只會將罪責都推到其他人頭上,殺伐伺候。
轉念又想:“許衝死了,範蘄不知又過得怎樣,難道……也被下罪入獄了?”對範蘄他從來只有鄙夷,這時候察覺到人家或許為了他送掉性命,心下不禁複雜莫名。
朱晃走回來道:“楊兄弟,我這就去傳信,叫忽日列兄弟趕緊帶著兄弟們馳援,以防不測。”
楊宗志愣住道:“防備什麼不測?”心中忽的恍然,皇上暴虐成性,難免不會像對待許衝這樣對付他,他心頭半轉千回,頹然嘆氣道:“先等一等,此事容我再好好想想。”說罷轉身回頭。
朱晃和月秀鳳等人嘆著氣,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下,朱晃苦著臉道:“楊兄弟這人,什麼都好,就是這一條轉不過理,他怎麼就不知道防著皇上呢?”
月秀鳳咯咯嬌笑著轉動柔膩的俏眸,嫣然失笑道:“他呀……從來最好面子,這是他養父傳給他的宿疾,好不了啦,你說他迂腐也罷,沽名釣譽也行,他就是害怕人家說他楊家是反賊,為了這個,哪怕受盡委屈他也在所不惜,嗯……朱大哥,眼下情勢危急,我看,我看不如這樣……”她一邊說話,一邊微微俯下身子,在朱晃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第六百三十二章 曲款 之一
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前方也再無一絲訊息傳來,楊宗志在林仙鋪坐立難安,總這麼枯等下去,似乎也不是個萬全之策,但是在不明就裡的情況下,倉促行事,更是兇險萬分。
天氣漸漸炎熱起來,春末夏至,去年冬天雪水很大,今年的旱季也來得很快,洛都久久不見一滴春雨,林仙鋪處在荒山裡面,氣候更加乾熱,窗簾外,已經有知了在樹梢上唧唧而鳴,吵得人心煩意亂。
坐在驛站內倒是避過了赤紅的陽光,稍顯陰爽,禹盤翠汲著清涼的木屐子,露著豆蔻血紅色的腳趾尖,咚咚咚的從二樓上跳了下來,她隨身的衣服都在洛都城丟掉了,昨晚換下一件後,今日穿著不知是丁嬈嬈,又或者是幼梅兒的單薄小衣,微微顯得侷促,裙下露出了好長一截雪白的小腿,人還沒看清楚,雪膩的裙下風光卻是耀花了人的眼睛。
楊宗志坐在大堂內側飲茶,一動不動的喝了兩盅林仙雪釀,額頭上還是淡淡的掛出汗珠子,心神不定,喝什麼都是沒用,費幼梅看他杯底空了,溫柔的給他又斟了一壺,楊宗志抬起手端起茶嘴,還沒湊到唇邊,兩條雪白的便自天而降,險些將茶壺都給踢飛了出去。
“赫……”楊宗志趕緊丟掉茶壺,抬頭掃了一眼,對禹盤翠這等嚇唬人似的出現方式無可奈何,心底裡作甚麼都沒有興致,也沒耐心去欣賞那雙修長矯健的美腿兒,而是低頭嘆了口氣,默默發呆。
“師姐夫……”禹盤翠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