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兒羞愧地低下了頭。
“白神醫有他自己的原則,你不該心存僥倖,不尊重他的意願,老覺著他衝著我面子,能為你網開一面。”林凜口氣略微嚴厲,道:“這次也不例外,別說白神醫發了誓,便是他要破誓,我也決不允許!”
小寶兒白了臉,吶吶地道:“我,我知道錯了。”他片刻後,又抬頭,著急道:“但,這樣的話,徐大哥怎麼辦?他,他快不行了……”
“傻子,你徐哥哥既然在我們眼皮底下,林凜又怎會讓他有事?”琴秋嗤笑一聲,道:“你這幾日喂他的湯水中,早已下了不同分量的解藥,不然,以你三腳貓的功夫,你以為他能撐下來這幾日?”
“主子……”小寶兒眼眶一溼,囁嚅道:“我,我以為你不理我了。”
林凜但笑不語,只摸摸他的頭。
小寶兒忽而想起一事,抬頭道:“可,可您不是說,不讓白神醫治療徐哥哥麼?”
“是啊,”林凜點點頭。
“這,這解藥……”
“白神醫的誓言是,不醫治凌天盟一人。”林凜笑了起來,道:“卻不是說,不告訴我,中那個毒用思墨能不能解。”
小寶兒心頭一震,知道那名為“思墨”的丸藥,乃是白析皓當日相思成狂,遠走北漠,搜尋了數十種味珍貴藥物,為林凜煉製的藥。那藥原料本就珍奇難得,再經由第一神醫之手煉製,其成品只得八枚,珍貴之處,可想而之。後來林凜被白析皓救活,身子損耗過大,思墨藥性已然不算對路,因而擱置著沒用。卻沒想到,這幾枚丸藥,於今日救了徐達升的命。小寶兒哽咽難言,又擔憂又感激,半響才道:“主子……”
林凜微微一笑,道:“莫要再說了,藥煉製出來,便是要救人的,救誰不是救,”他轉頭對白析皓道:“白神醫,你說呢?”
白析皓板著臉道:“東西送給你,便由你處置,不用問我。”
小寶兒想了想,規矩地衝白析皓躬身行禮,道:“多謝白神醫。”
白析皓側身不受他這個禮,冷冷地道:“我瞧著凌天盟中沒一個順眼的,你別高興得太早,思墨是有解百毒之效,卻未必能消弭百毒。那個徐達升吃了這個,只是保命,那一身功力能恢復幾成,就靠他自己的造化。”
小寶兒點點頭,道:“能活著就謝謝老天爺了。”
林凜笑了笑,道:“傻孩子,吃了晚飯不曾,快去吧,回頭再將我那裡剩的幾枚思墨都拿去,徐達升的毒,估摸著這幾天,也解得差不多了。”
林凜並沒說錯,徐達升過了兩日,真的醒了過來。小寶兒歡喜得眼都笑眯了,徐達升見著他,卻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單純的快樂。看這個笨小孩如此為自己忙上忙下,縱使明白他僅是出於一片好心,徐達升心底,也湧上一股暖潮,直盼著這樣簡單的日子,便這麼長長久久過下去也不賴。然而他畢竟是精明異常的人,不用幾日,便推測出自己身上這解了半截,卻不痊癒的毒,實質上乃神醫白析皓的手筆。他從未見過白析皓,卻對他頗有耳聞,也知曉他當日痴纏晉陽公子,終於又黯然離去的事。如今晉陽公子已死,依著白析皓的為人,若為自己解毒,那便絕對不安好心。可幾日下來,又不見對方有何動靜,他素來藝高膽大,也不著急,忽而想起一處自己忽略的關鍵之處。
這一日,徐達升趁著小寶兒喂自己喝粥,假裝不經意地問道:“小寶兒,白神醫真是仁心仁術,不僅收留了你,還救了我,這樣的好人,你幾時給我推薦一下呢?”
小寶兒嚇了一跳,支支吾吾道:“那,那個,白神醫不喜歡旁人打攪。”
“我瞧著他成天悶在那車上,也極少見他下來,這神醫,莫非臉長得不盡人意,抑或身子有什麼難言之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