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了一聲，心裡明白他的意思，女冠怎麼可能結婚生子。

“我是孤兒。”她逼自己回神，甚至扭頭朝他笑了一下，“在我心裡，她就是我的媽媽。”

“百善觀出來的都是孤兒，一輩子守著這裡，起先是心裡還盼著，自己的父母會回來把自己尋回去，漸漸的……這就是我們的家。”

“我不想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這裡，一處一處的，被夷為平地。雖然道觀早就沒了香火，卻依然是我們的全部。”

“百善觀是媽媽留下的，媽媽已經去世了……可我總盼著，她能回來看看我，就在夢裡，哪怕只有一次都好。”

蘇七七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對溫浮生說這樣多的話，可她控制不了。坐在他身邊，從前的那些記憶，便排山倒海似地湧出來。

這些她不想忘也不能忘的記憶，就這麼跑了出來，是他放出來的。

他說：蘇七七，不要讓自己這麼活著。

媽媽說：七七，你要好好活下去。

“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溫浮生沒有看她，只是將紙巾盒塞到她懷裡。

蘇七七側了頭去，鼻尖有些發酸，她摘下眼鏡，胡亂的抹了下臉。

他有些不放心的看她一眼，卻是愣了一下。

這是他頭一次看見她不戴眼鏡的模樣，他清了下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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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正文　【02】向來緣淺，無所謂一時感觸　25

溫浮生的手緊緊的握著方向盤，呼吸輕輕一滯。她的身子窈窕纖細，摘下眼鏡後，更顯眉清目秀，素淨安穩，他只覺得思路有些遲緩。

蘇七七揉了下眉心，重新戴上眼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微微挑著眼角看他，溫浮生的心頭微微一蕩，不禁移了眼。

他撐住臉上的笑容，勉力讓自己的聲調平和：“我現在不可能跟你說，這個開發方案會就此停止，但是，我可以答應你，我會盡力幫你想個妥善的方法出來。”

他想了想，補充說：“即使我肯放棄這裡，也會有其他開發商過來。”

這些道理，蘇七七不是不明白，卻仍是期冀著從他這裡尋得幫助。現在的結果，平心而論，已經超出她的期待太多太多……她卻仍是貪心，不肯滿足。

前方已經能看見點點光亮，百善觀到了，她解下安全帶，說：“謝謝。”

“對不起。”他終於抬起眼來，張了張嘴，吐出這三個字。

對不起，他只能放任著她的無助。

蘇七七呆了一下。

“是來接你的吧。”溫浮生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已經漸漸斂住。

她回神，朝著車子前方看去，韓陸正安靜的站在大門口。

“謝謝你送我回來。”

她抓了手袋，推開車門，下車。韓陸已經迎了上來，車窗開著，他朝車內模糊的臉孔看了看，低聲問：“公司聚餐？下次晚回來就給我打個電話，我去接你。”

蘇七七笑了笑，推他的胳膊，彎了腰，對車裡的溫浮生擺手：“路上開車小心。”

溫浮生偏頭看她一眼，極迅速的一眼，他的表情在暈黃的車內下，晦暗不明。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啟動車子，猛踩油門。

車子以極快的速度後退，轉彎，從他們身邊駛向大馬路。

尾氣衝到蘇七七，韓陸忙攔在她身側，皺眉看著遠處閃爍的車燈，說：“七七，這個人開車太不穩當，下次最好不要坐他的車回來。知道了嗎？”

蘇七七微微笑，沒說話。她想，那人送她回來，純屬意外，怎麼會有下次呢。

她有些失神，心裡思忖著，溫浮生，其實一點也不糟糕，他原來真的一直是個挺不錯的人，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