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第二次換上這身行頭,第一次是去英尼斯菲爾德酒店,為了夏慧星,這一次的目的地依然是英尼斯菲爾德酒店,為了凱墨隴。
他拍了拍車頭。我們去救你的主人。
雪亮的前車燈亮起,X5駛出車庫匯入擁擠的車流。賀蘭霸瞄了一眼中控臺上那雙黑色皮手套,不由想起邂逅凱墨隴的那一天,他特別執著地追在這輛寶馬X5屁股後面,如果那個時候他沒有一直追,如果那個時候凱墨隴沒有停下來,今天的他們不知又會各自身在何方。
車廂裡沒有香水香氛的氣味,只有冰冷的金屬和昂貴的皮革的氣息,感覺有些陌生,凱墨隴在時明明不是這樣的,賀蘭霸心想。凱墨隴駕車時喜歡降下車窗開啟天窗,他乾脆也如法炮製,車窗一氣降到底,風呼呼地灌進來,賀蘭霸動了動鼻子,沒錯,這就對了,這就是海豚王子的味道。
海豚王子或許是很能幹,但是被沒收了一切通訊裝置,就好比聖赫勒拿島上的拿破崙,再厲害也無力迴天。凱墨隴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律師,但可惜他這個宅男壓根沒有那個人脈,他甚至連凱墨隴平時都接觸一些什麼人都不清楚,介於凱墨隴身份特殊,普通的律師行顯然也不能去找,找了恐怕也不頂用,他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個在非常時期還能給凱墨隴大開方便之門的國際五星連鎖酒店。
寶馬X5抵達英尼斯菲爾德酒店時已經快下午六點,賀蘭霸提出要見酒店高層時並沒抱多大希望,他不是凱墨隴,沒那麼大的臉面,但好歹他曾經和凱墨隴來酒店住過一晚,以酒店經理的眼力不會不記得他。
然而前臺並沒有轉達他的見面要求,只禮貌地表示經理不在,賀蘭霸沒說什麼,看了看鐘,對前臺小姐微微一笑,而後走到沙發區坐下耐心地等待。
正值庚林的旅遊旺季,賀蘭霸看著酒店大廳來往的客流,覺得自己就像坐在洄游的魚群中等著魚兒上鉤的灰熊。
落地窗外的天色逐漸暗下來,賀蘭霸抬頭看了看鐘,又看向前臺,很好,前臺小姐已經握著電話頻頻往他的方向打望了,他拿出凱墨隴的淡定大氣交疊起腿,抽了架子上一本《經濟人》雜誌翻開來,擺出了要在這裡坐到地老天荒的架勢。
《經濟人》和他的專業並不對口,但他是編劇,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可以吸取到營養,比如手頭這篇專題文章《華爾街日記》,就不可謂不精彩。夜色越來越深,賀蘭霸等待的過程卻絲毫不乏味,如同觀看了一場金融寡頭們的《伊里亞特》,花旗說“我要他當總統”,高盛說“這個法案不能透過”,摩根說“我們要戰爭”,在這些聲音的背後,金色的M1A1坦克隆隆地駛進阿富汗的沙漠和油田,星夜兼程的海豹突擊隊隊員們從繩索上降落,奧巴馬在鏡頭前那句“Yes we can”一呼萬應……但是當嗆人的硝煙和閃光燈的炫影一一散去,這面巨大的幕布上只會留下熟悉而單調的卡司名單,它們是CITIBANK,Goldman Sachs,Morgan Stanley……轟轟烈烈的民主簡直快成為一則笑話,就好像荷馬史詩中轟轟烈烈的人類歷史,也只不過是眾神們吵鬧不休的鬧劇而已。
他忽然想到了在凱墨隴的黑金卡上見過的那面盾形徽章,相比華爾街三大投行簡單有力的標誌,這個徽章顯得更加古老……
“對華爾街感興趣?”
賀蘭霸聞聲從雜誌中抬起頭,一位白人老者杵著一隻摺疊手杖微笑著立在他面前,身邊還跟著那位死也不肯露面的酒店經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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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墨隴先生是您的朋友,我很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但是請相信我,這件事你最好不要介入。”收起摺疊手杖在沙發上坐下的老者如是說。
深夜的酒店大廳冷冷清清,賀蘭霸審視著坐在自己對面的人,這位白人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