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變成什麼模樣,就像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也能一眼認出你。
賀蘭霸看著筆記本上的白底黑字,眼前浮現出緩緩放下擱在門板上的手的凱墨隴,當自己還在書房裡為了劇本中別人的愛情絞盡腦汁時,那個最愛他的,長大版的少年,默默地凝視著他的門扉,又寂寞地轉身離開。如果當初他曾清楚明白地回應凱薩的愛,那麼今天的凱墨隴也許就不會這樣糾結矛盾。鏡片上忽然模糊了一塊,他摘下眼鏡,捂著發脹的眼睛,不知道還要不要再繼續看下去。
20XX年3月14日
對不起,我不知道還能為你做什麼。
20XX年3月15日
為什麼?你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在跟我開玩笑
這一頁的字跡特別潦草,筆跡很重,以致“玩笑”的“笑”字都沒有寫完就斷掉了。賀蘭霸停下來,心中酸澀難當。日記雖然記了厚厚一本,但每一頁也只有短短一兩行,他卻一路看到了深夜,在這些寥寥幾行隻言片語中,有他全部的回憶,但他的回憶再多,也只是拼圖的一角,凱墨隴只用這樣一句話,兩句話,就補全了所有的畫面,讓他看到了拼圖的全貌,原來他以為的陽光,背後卻是大雨,他以為的甜得發膩的每一天,對凱墨隴來說都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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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在書房裡昏天黑夜地睡了也不知道幾天,只有電腦還亮著,從Gmail到QQ到MSN,全部通訊軟體都開著,手機也破天荒地保持了二十四小時開機的狀態,但是至今一通電話也沒接過,一條資訊也沒回過,因為都不是他想要的。又看了一眼信箱裡的郵件,經過這些時日,似乎許穆對他下的封殺令終於開始失效,信箱裡又和以前一樣陸陸續續收到劇本邀約了,賀蘭霸將手機丟在一旁,翻了個身繼續睡。可是現在這些都與他無關了。
睡著睡著就餓了,餓著餓著就餓過頭了,有一次起來想給手機充個電,剛從床上撐起,眼前竟然眩暈了一下。宅男編劇愣怔地撫了撫乾癟的肚子,再不吃東西可能真得餓暈然後餓死了,可是還是不想出去,他仰躺在床上,望著熟悉的天花板,現在這樣的狀態叫什麼呢,活著覺得沒意思,死了又覺得不甘心。
行屍走肉?活死人?
對,就是活死人。
他潛意識裡已經知道,凱墨隴不可能再回來了。
後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慢慢恢復了平日的作息,至少會起來吃點東西了,但電話還是不想接,偶爾走神一會兒,醒過神來發現自己又坐在電腦前開啟了文件,每當這時就會特別厭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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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蹉跎著歲月,轉眼就入冬了。
初冬的某個早晨,天還沒大亮手機鈴聲就響起來,賀蘭霸看了一眼來電號碼,眼睛又閉了回去。手機鈴聲響了一陣停下來,他正要安心睡過去的時候,噪音又來了。有完沒完?賀蘭霸趴在床上用枕頭矇住頭,噪音又響了第二遍他才認出那分明是門鈴聲,猛然翻身起來,趿上冷冰冰的人字拖,抓了眼鏡戴上,頭也來不及刮就直奔玄關。
門“砰”地一下就開了,拿著一隻小包裹的順豐小哥詫異地看著還穿著一身單薄睡衣的鳥窩頭宅男。
賀蘭霸神色黯然地簽收了包裹,關門時順豐小哥笑著招呼他:“天這麼冷了多穿點啊。”
賀蘭霸目送順豐小哥哼著歌離開的背影,他以前沒見過這張面孔,是新來的吧,所以對快遞這份無聊透頂的工作依然還抱著最初的熱情。
他關上大門,走到沙發上坐下,拆開包裹,包裹是從淮港寄來的,裡面有一封信,展開來,信紙上也只有一句話——賀蘭,這是我們在清理慧星遺物時發現的東西,似乎是留給你的,就給你寄過來了。
原來是夏慧星的父母寄來的。賀蘭霸取出盒子裡的D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