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雖有意為他開解,但他在山一般高的刑律書中翻了好幾日,也沒找個先例定罪,便在沒有定罪之前,暫時打發季騰做臨時工。
判官的意思就是你先幹著,以後這究竟是帶薪工作還是白乾還是倒貼錢,那要看最後判下來的情況。季騰就這麼不明不白地開始在罪廳打雜。日常的工作就是抄寫點文書,又或是在那多不勝數的判廳間傳遞文書,又或者是在熔岩河裡銷燬文書,季騰的工種就叫文書,他覺得世上再也沒有比這更名副其實的工作了。
但說實話,既然是不明不白就開始,他工作積極性自然不會太高,而且每天都惴惴不安到底自己有沒有罪,有多大罪,這日子也是不好過。
所幸的是,判官對他不錯,用判官的話來說就是與季騰有同磕之誼,惺惺相惜,時不時也來找季騰喝酒。雖然就季騰看來,跟判官那一幕,分明就是把對方往死裡磕,哪有半點情誼可言?但既然判官不這麼看,他當然同意。
判官有日喝高了,說自己本來也是人,活著的時候姓李,死在三界初分的時候。
季騰倒是吃了一驚,沒想到李判官不是修仙得道來此,而是常人死後來此。
李判官擺擺手,示意季騰繼續聽。
“本來人是一死萬念俱空,我本也以為如此。不過,你知道麼,我來陰陽道的後第一件事是什麼?”
季騰搖搖頭,因為他有自殘身體和害手足性命的罪,被鎖魂而來,一清醒過來就已經跪在罪廳裡了。可以說走的不是尋常路,而走尋常路的李判官一副後怕的表情,不知道他當時發生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李判官長嘆一聲,“排隊!”
這有啥可怕的?季騰暗自嘀咕。李判官第二句話就把他嚇得杯子差點掉地上:“整整排了一千年!”
原來三界劃分之前,人類最為羸弱,基本上全民炮灰命,那叫一個生靈塗炭,每日湧向陰陽道的魂魄有如滔滔江水奔流不絕。
“陰陽道之君刑修,”李判官雖然喝高了,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是壓低了聲音,“說真的,可不算啥明君啊。”
李判官開始不要命地八卦起他的最終BOSS來了。
陰陽道之君刑修向來是想管事才管,不想的時候把通往九淵之門一關,隨便判官們在外哭天嗆地;而他那批直屬侍從據說個個文才武略,但上粱不正下樑歪,沒命令根本不管陰陽道累死累活。所以陰陽道那叫一個缺人手啊,後來判官們一合計,詢問剛直無罪且能寫能畫的魂魄,是否有願意放棄輪迴留任陰陽道。用這個方法來增加人手,減少排隊的長度。
陰陽道的判官,照理說也算位列地仙之屬。換句話說,陰陽道給予的是不需要修行歷練天劫,直接成仙的機會。既然有這等好事,李判官自然無二話,當即放棄了輪迴轉世,留在罪廳為官,直至今日。
由此可見,任何事情都是先下手為強,死也不例外。
那日李判官和季騰兩個人,唔,雖然兩個都不算是人了,在一起喝得天昏地暗,互相拍著胸口說了很多義氣的話,季騰覺得痛快。除了陰陽道魂魄具體化的時候身體復原了之外,這是他第二次覺得有好事發生。
感覺李判官心情很好,季騰藉著酒勁順勢問了一個在他心裡盤旋很久的問題:“我哥哥,他來過了嗎?”
“只要是人,嗝,就肯定來過了。”李判官眯著眼看了季騰一陣,突然明白了一樣地笑起來,指著季騰說,“你找我,那是找對人了。死簿雖然不能給你看,不過生簿應該是可以。”
季騰當然知道自己找對人了。
在陰陽道呆了數日,他很清楚,俗話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在陰陽道是反過來的,基本上是地上一日,地下一年。否則以這麼少的判官要怎麼忙得過來?而判官們都是按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