腔怒火變成委屈,哀怨,失望這些情緒在女兒梁婭的面前表達,希望能夠找點同仇敵愾的認同。
於是,程文瑾離開後的這幾天,幾乎每天晚上,梁經權都要在梁婭面前嘮叨,數落程文瑾的不是,說她母親拋夫棄女,鐵石心腸,又說程文瑾沒德,沒責,亦沒心。
沒德,是沒有婦德。
沒責,是沒有責任。
沒心,則是缺乏良心。
總之,如同一個怨婦一樣,喋喋不休,連續不斷的說著程文瑾的不是。
對此,梁婭的心頭是既可笑又可憐,感覺自己的父親實在是太過小肚雞腸,不像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梁婭開始勸解自己的父親,說母親並非沒良心沒責任,她也是為了這個家好,想趁年輕多掙點錢,改善一下家中的經濟條件。
“藉口,都是你/媽的藉口!你媽就是看不起你老漢兒,跟你外公外婆一樣,鄙視你老漢兒,踏削(輕賤)你老漢兒,嫌你老漢兒窮,找不到錢!其他都是藉口!可恥的藉口!”梁婭剛剛才為自己的母親說了兩句好話,身邊的梁經權立刻跳了起來,剎那間變成了一頭憤怒的,彷彿要吃人的公牛,當場把梁婭嚇得花容失色,訥訥的不敢言語。
“總而言之,你媽最近大半年已經變了,不是以前那個賢妻良母了!”女兒臉上的驚駭看得梁經權無比的心痛,想道歉,又拉不下臉,怒氣衝衝的他只得扔下一句,出了梁婭的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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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勃,我真是有些擔心我爸。自從我媽走後,我就感覺他的心態太不正常了。媽在的時候,兩人雖然也吵架,但不論鬧得多兇,我爸都從來不在我的面前詆譭我媽。他以前經常教育我,有什麼意見當人言,在人後說人家的壞話是不道德的,也很可恥。現在他自己自食其言而不自知,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天,下午下課後,梁婭像前幾天一樣,沒回家吃飯——回家也沒得吃——而是和王勃呆一起,在他家的米粉店和王勃一起吃著王勃母親給她倆準備的兩葷一素的豐盛晚餐,一邊吃,一邊滿面愁容的向王勃訴說著最近一段時間她心頭的苦惱。
自從家裡的臊子工廠開張之後,有了工人的幫忙,有了猛火灶和大鐵鍋,曾凡玉和王吉昌只需要小半天的時間,就能完成兩人以前要一整天才能完成的工作。炒完了臊子後,曾凡玉通常會喊自己的兄弟,王勃的二舅曾凡佑來接自己回城給王勃煮飯。
王勃停下手中的筷子,伸出右手,將坐在自己對面的女孩擱在桌上的左手抓在手裡,握了握。女孩的小手有些涼,白而細的手腕上繫著她去年過生時王勃送給她的用紅綢繩繫著的小金豬。王勃盯著梁婭的臉,微笑著安慰:
“別擔心,小婭,你爸也是說氣話。他從來沒有這麼長久的和程阿姨分開,你媽這次又走得這麼急,你爸一開始肯定不適應,想不通,失態,包括對你媽有所怨懟都正常。不過等時間一長,等思念佔據上風之後,什麼埋怨,不解,都會煙消雲散的。”
“真的麼?”梁婭抬頭,滿臉希冀的看著王勃。
“相信我!你爸終有一天會理解程阿姨苦衷的。”王勃肯定的點了點頭,心頭卻想,以梁經權那眼高手低而又自尊心超強,內心超敏感的玻璃心,程阿姨如果這次出去碰了一鼻子灰還好,如果是就此發達,走上了事業有成的金光大道,兩人以後怕是還有一番齟齬可鬧。
梁婭見他說得斬釘截鐵,臉上的愁容便消失了大半,弧度優美的嘴唇一抿,抿出猶如雨過天晴般的一抹淺笑。她母親走後,父親又成了怨氣連天的怨婦,梁婭一下子便感覺身上的壓力大了好多。高二的課程本來就緊,回家既見不到熱乎的飯菜,更看不到往日父母的笑臉,還要聽父親埋怨母親的牢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