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殿下的謝非言卻沒有抬頭向上看,只自顧自沉思分析:「孩兒萬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密談,心悸之下便翻牆而出,偷偷追了上去,可誰知那兩人竟也警醒,很快就將孩兒甩脫了。孩兒尋了許久都沒有見到對方,只能作罷,後來見天色太晚了,便找了一客棧稍作休息,思考了一夜,直到天明想起自己還要上朝,這才匆匆回宮。」
謝非言一頓,繼續道:「望母后贖罪,孩兒昨夜想了一晚上,認為這兩人應當就是前朝餘孽,而他們所密謀之事,應當就是太后娘娘迎顧姑娘入宮的時機。按照他們的意思,這位顧姑娘看似還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實則卻已被前朝餘孽甚至是前朝公主所頂替,此番回宮,乃是為了復仇而來,並且也已經對太后娘娘動手了,所以母后,孩兒認為,此事還是要早早稟告父皇才——」
「不行!」陳皇后尖叫一聲,打斷了謝非言的話。
「為何不行?咦?母后,您的臉色為何這樣難看?」謝非言這才終於看向陳皇后,故作驚訝。
陳皇后嘴唇發白,但卻向謝非言勉強露出笑意:「母后這只是,只是不太舒服……」
不,不是「不太舒服」,而是氣急攻心,幾乎要暈厥過去了!
——假太子不知道這二人在密謀什麼,陳皇后又怎麼會不知道?
——假太子只以為遭了前朝毒手的是那太后老虔婆,可陳皇后又怎麼會這樣想?
——假太子以為那些人口中的主子,是太后的侄女顧小姐,但陳皇后這般機關算盡之人又怎麼會想得這樣簡單?!
「皇宮真正的主人」這個詞,可不是區區一個前朝公主配得上的。一個公主,從來不是皇宮的主人,哪怕進了皇宮,也只有任人魚肉的份,她能掀起什麼波瀾?
唯有皇子甚至是太子這樣的重要身份,才能說得上「主人」,才能稱得上「物歸原主」!
陳皇后心中怒火翻騰,萬萬沒想到自以為是螳螂捕蟬的她,最後卻遭遇了黃雀!
她以為她手上捏著兩個重要籌碼,想要扔哪個便能扔哪個,卻沒想她一開始就鑽進了別人的套中!
難怪。
難怪當年的她明明是親眼看著自己的親兒咽氣的,最後她的下人卻又來稟告她兒子「活過來」了。那時候的她太過信任自己的下僕,太過思念自己的兒子,這才會以為自己的兒子並不是死了,而是暫時的「閉氣」,可結果……
好啊,好啊!
她就說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死而復生,卻原來那孩子根本就不是她的,而是前朝餘孽的陰謀,是一場可笑的偷龍轉鳳!
陳皇后並沒有對謝非言的說法起疑,實在是她太過瞭解趙晟這個假太子了,太過清楚地知曉這個假太子絕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世。
所以陳皇后哪怕的確有瞬間思考過這是不是假太子給她下的套,但她很快又否定了這個猜測,而是順著這樣的思路懷疑起了穿越者當年的「死而復生」,懷疑起了穿越者這些年出類拔萃的表現,懷疑起了穿越者的真實身份!
她越想越覺得對方可疑,越想越覺得自己是被有心人給算計了,可很快的,當陳皇后想到了「前朝秘藥」「心悸之症」這樣的關鍵詞後,一盆涼水當頭潑下。
她全身發寒,臉色愈發白了,後背冷汗涔涔,心跳快得厲害,疑似心悸……等等,莫非是秘藥發作了?!
想到這裡,陳皇后感到自己的心臟部位似乎越發抽痛起來。
謝非言看陳皇后神態不妙,變了臉色,連忙起身讓人去叫太醫。
陳皇后沒有阻止,預設了這件事,只不過在謝非言提出要趕緊去前頭找老皇帝說明這件事的時候,她才將謝非言再次按住。
「我兒,你還是太過天真了。」陳皇后雖然為自己的性命擔憂,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