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令萱點點頭,卻不挪步子,只是餘光瞟向遠處的玉清。
玉清凝望高演的側臉,一顆心似被什麼蠶食乾淨。他的心竟真的變的這般快,快的她一時忘了呼吸。
朔州王府裡,是誰跟她說,一切有我,絕不負你;是誰為了她要血洗銀州城。又是誰承諾北斗星移,冬雷夏夏,定會護她一生,春蠶至死。
說什麼要她美麗綻放,說什麼喜歡她的絢麗多姿,原來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的誓言都在方才殿門開啟的那一刻落幕成空。
風雨同舟,風雨過後雖有彩虹,也只會映紅眼前的人,卻映不到她的身影。
陸令萱的父親官居三品,其又是嫡出長女,身份自然要比她尊貴,若是懷上孩子,他還會在乎她腹中的孩子麼?
玉清雙目輕輕一顫,睫毛上的露水滑入眼中,溼了眼眶。有很多的話想跟他說,有很多的事想問他,現在看來,都無必要。
他說要她相信他,用心相信他。她該用怎樣的心去相信他?相信他的什麼?相信他依舊風流,還是相信他過去種種,只不過是他的虛情假意?
玉清不等高演轉眸望她,帶著秋日的蕭索,滿地的悲涼,悄然轉身離去。
看著玉清轉身之後,高演懸在半空的手,久久不能放下,目光一直追隨著玉清離去的背影,直到玉清的背影消失很久之後,高演一直隱忍的咳嗽聲才回蕩在紫宸殿的宮牆深院內。
高演落寞的看著宮門,當他知道她站在殿外時,故意與陸令萱嬉笑,想讓他知難而退,想讓她乖乖的回永寧宮,安靜的待在那裡,可是他卻小看了她的執著。他心中自嘲一笑,也是,她若是輕言放棄的人,當初也不會為了他去周國偷藥,更不會為了他殺回京城。
一份湯藥,讓陸令萱睡了過去。這個時候,他方能透過紗窗,靜靜的看她。
見她折下樹枝,一筆一劃的寫字,雖看不到是什麼字,不過從她的筆鋒,他也能猜出她寫了那幾個字,酸楚和苦澀瞬間湧出,終是他負了她。
見她循著他的咳嗽聲望過來,他慌忙隱下身子,雖是深夜,雖相隔很遠,他依然能感受到她期切的目光,心中溫暖,也很慶幸,她的心中有他,她還關心他。
天方亮,他就焦急的向外走,她赤足著屢站了一夜,他的心也疼了一夜,心中竟有些埋怨她的不懂事,畢竟她的身子一直未能完全康復,肚子裡還有他們的孩子,她就這麼不珍惜麼?
抬出的步子,卻被陸令萱拖住,無奈之下,帶著她一起走到殿門。他知道這麼做,她會傷心,他也不想傷她,可是這卻是讓她回永寧宮的唯一方式。
殿門開啟的那一剎那,他就看見了她,和她腳邊的幾個字。秋日的露水打溼了她的身子,也打溼了他的心。
他很希望她說些什麼,哪怕是怨他,恨他,罵他都可以,他很想到聽她的聲音。可是她就這樣轉身走了,沒有一句話,沒有一個字,只有眸子中的冷漠,在他的心上劃出一道一道的傷口,傷口滴血,他也只能淡淡一笑。
他伸出手想去抓住她殘留的一點點氣息,才知道一切都是徒勞。他忽地害怕,她的轉身,是不是從此以後,他們真的就各自天涯;她的離去,是不是意味著從他的生命中就此消失。
可是,一切都是他精心所為,怨不了別人,更怨不了她。
她越行越遠,直到她殘留的氣息完全消失,他才猛烈的咳嗽。他已分不清是因病咳嗽,還是因為她,只知道,愈加劇烈的咳嗽,才能消散他心中的悲痛和酸楚。
一切已不在他的掌控,他只希望,她能依舊美麗綻放如梨花。
☆、攬月亭琇芝救高湛 長樂宮玉清知真相(上)
京城裡最不缺的就是流言蜚語,最喜歡聊的就是捕風捉影的事,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