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薏一隻手撐在書桌的桌角,居高臨下,一臉的淡漠,眉間隱隱皺著,表情是厚重的冷色嫌惡,看到他時,也只是掀了掀眼皮,露出一種似笑非諷的輕嘲意味來。
他看了眼溫薏,又低頭去問地上的Muse,“拿破崙怎麼了。”
拿破崙是波斯貓的名字,那隻貓是有次他陪Muse逛商場的時候,她拉著他去寵物市場買的,他對寵物談不上喜歡或者討厭,她喜歡,他就給她買了。
Muse也像戀愛中的其他女人一樣,自稱是拿破崙的媽咪,而他是爹地,他對此也不太在意,因為他忙,也沒多少心思養寵物,所以拿破崙基本就是Muse在養著,她一直很寶貝。
Muse一邊抽泣一邊木然的道,“我最近打算出國環球旅行,計劃半年到一年,剛好今天過來參加你們家的晚宴,想來問問你……能不能幫我照顧拿破崙。”
“你很忙,我又想著這件事可能需要你太太的同意,就先來問她。”
“對不起,拿破崙是我跟你一起養的,我帶它過來就讓她不高興了……本來我準備帶它離開,可是拿破崙不知道怎麼回事,趁著我們在陽臺談話不注意,吃了你太太浴缸裡的金魚……很抱歉。”
“怎麼辦,時琛,拿破崙是不是要死掉了……”
前面大半段,Muse都是一種心如死灰般的木然語調,那絕望的情緒甚至聽不出絲毫的虛假,直到最後一句問他說,拿破崙是不是要死掉了,才整個聲線都剋制的顫抖了起來。
那貓他談不上多喜歡,但突然受此重傷,也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於是他抬頭,對上了溫薏淡漠冷嘲的眼睛,平平板板的問她,“溫薏,是你用魚缸砸傷了拿破崙嗎?”
從前維姬玩那些不入流的把戲,他其實信她,但裝作不信的樣子,後來……當時那一刻,他其實也是信的,如果她開口否認的話。
可他忘了,溫薏早已經厭倦了這種栽贓,解釋,信任的命題了。
她當時勾唇,輕輕冷冷的說了一句,“墨時琛,你不知道麼,如果不是因為我跟你的婚姻牽涉到眾多利益,如果不是因為我比任何人清楚這個婚結了就很難離,我早就不想跟你過了。”
他幾乎是立時就變了臉色。
或許是因為在那之前,他們的關係早已經破冰,甚至已經算是和煦,她跟他說話,跟他笑,也不再鬧著不肯跟他睡,更不再給他甩臉色,他們甚至談論孩子,他以為他們已經步入了溫情的婚姻關係裡。
可原來,她心裡是冷冷的這麼想的?
溫薏說完這句話就要走,似乎多看他們一眼都會忍不住把嫌惡寫在臉上。
他攥住她的手腕,聲音冷寒的問,“是你砸傷了拿破崙嗎?”
“放開,”她冷漠的看他,冷漠的答,“我真的覺得你們噁心透了,你,你這個所謂的初戀,還有地上那隻快死的貓,都讓我噁心得作嘔。”
他幾乎要捏碎她的手骨,“說。”
溫薏用力的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像是忍無可忍。
“放、開、我。”
“啊!”Muse突然一聲尖叫,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是她突然膝蓋跪到了地上,玻璃扎進了膝蓋裡,鮮血直流。
他手一鬆——
是他之前捏得太緊又松的太突然,而她正耗盡全身力氣想把自己的手抽出去,極猛的慣性讓她整個人往後跌了幾步,又踩到其中一個玻璃碎片,然後直接就重重的摔了下去。
無數細小的碎片扎進她的面板裡。
當然,這不是最糟的。
那天看她倒在碎玻璃中,手臂上的血,還有自身下慢慢湧出的大片鮮紅的血,成就了他二十五六年來最驚心動魄的恐慌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