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繡應道,
“自然是傳承聖人之道,上得廟堂文安邦,武定國,下得鄉壤救百姓於水火,安撫一方……”
她此言一出韓綺卻是連連擺手,
“大姐姐可別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了,你我都是心知肚明,進那承聖書院之中的學子,自然個個都是有定國安邦,救濟蒼生,匡扶君王的抱負,只抱負還抱負,但個個都是凡人,這名利雙收,大權在握,富貴榮華,只怕才是心裡所盼望地吧!”
轉頭又瞧向韓紜,
“因此……二姐姐又怎麼會覺著屈師兄就是那出塵脫俗的凡仙人,不為名不為利不為權的在書院之中刻苦攻讀,十年寒窗,不貨於帝王家,不求取功名祿,他為的是甚麼?難道就是為了讓你瞧一瞧他的清高孤傲?即是如此又何必如此辛苦,倒不如入山做個道士,又或是剃度了做個和尚?”
說了一番話覺著口乾,端了茶杯啜了一口道,
“二姐姐愛慕屈師兄,倒底是愛慕他甚麼?是滿腹才華?是翩翩風采?可這些也要背後有錦衣玉食支撐,若是沒有世家門第,說不得你與他二人每日裡個銅板的計較,甚至似市井匹夫一般惡言相向,拳腳相加?到那時你可還覺著他如高嶺之花,令人仰慕不可攀?依妹妹看來,屈師兄應下這門婚事並沒有錯!”
這番話韓綺倒是肺腑之言,前世裡她呆在教坊司中見過多少惡行惡狀之事,旁的不說,且說那些在外頭自詡清流,一身正氣的清官們,在教坊司這等腌臢地方,做的事兒比起教坊司裡的姑娘們來,亦是不遑多讓,甚麼噁心的話兒都能講,甚麼齷齪的事兒都能做。
便是自己的頂頭上司睡了他相好的姑娘,他也會笑盈盈守立在房門前,雙手託了一盆溫熱水,肘上搭了一張巾帕,專等著人完事之後,進去伺候!
行此賤奴之事,也不過就是為了房裡頭那人手中的權勢罷了!
似屈祥麟這種,以婚事做進階之伐的事兒,在韓綺看來亦算是做得有些骨氣的!
總歸他是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換了一個錦繡前程,也算是有得有失,公平合理!
她看得透,韓紜卻是頭一回細想,
回想起以前二人私下裡見面時,屈祥麟那張略帶倔傲的臉,今日裡對上武家小姐那小心討好的神情,卻是恍如變了一個人般!
這樣的屈祥麟還是自己心裡那個文采風流,不肯催眉折腰事權貴的清高才子麼?
韓紜生在京師,出身官宦人家,自然明白這京師圈子裡多少的人家都是因權勢結親,自家門第確是比不上武家,屈祥麟舍她而就武小姐,確是如三妹所言乃是常理!
說來說去,屈祥麟的清高孤傲不過就是裝個樣了,用來騙騙她這般涉世未深的閨閣女子罷了!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天真,如今回頭一看,才知曉自己愛慕的人雖是屈祥麟,但他身上的種種過人之處,一多半卻都是自己腦子裡臆想,再給人強加上去的!
屈祥麟可是出身官家,入書院就是求取功名的,舍自己就高門也是常理,可笑自己還為他傷心許久,至今未曾放下!
就此看來自己未必就是多愛那屈祥麟,左右還是心裡那點子才子佳人的遐想在作怪罷了!
韓紜低頭細想半晌,這才抬頭嘆氣道,
“三妹妹說得對,我如今才是明白了!”
韓繡與韓綺見時至今日,韓紜總算是明白了,都相視一眼,這時才算是放下了心頭擔憂!
這些時日以來韓紜雖嘴上說著對那屈祥麟死了心,當著姐妹們的面亦是一派放下的模樣,轉臉間眉宇間的悵然,她們也是看在眼中的!
今日得這個機會開解了韓紜,這才總算是雨過天晴,從此對那姓屈的再無掛念!
姐妹四人歡歡喜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