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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難道現在還不知道我是誰嗎?我是——…”他突然想起此刻怎能說出自己和她的關係,那豈不會便她抱恨終生,他忖道:“我該原諒她,因為她不知道呀,若我使她終生悔恨,那我真是死不瞑目了,我絲毫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此刻卻該為她盡最後一份心意了。”
於是他強忍著人類最難受的痛苦,在臨死的時候,還在隱藏著他心裡最不願意隱藏的事。
但是在這一刻,金梅齡的胸海突然變得異常空靈,這瘦削老人的每一句含著深意,而她當時並不明瞭的話,在此瞬息之間掠過她腦海時,她突然全部瞭解了,雖然這瞭解是痛苦的。
“他——他難道真是我的父親。”雖然她平日對她的父親並沒有情感,甚至還有些怨仇,但此刻,骨肉的天性像山間的洪水,突然爆發了出來,“我——我殺死了我的父親。”
於是她痛哭了,像暮春啼血的杜鵑。
她撲到這垂死的老人身上,這時候,她忘卻了辛捷,忘卻了一切,一種更強大的力量,將她驅入更痛苦的深淵裡。
“侯二”最後的一絲微笑,滲合著血水自嘴角流露出來,然後他永遠離開了庸碌的人世。
他是含笑而死的,但他的這笑容是表示著快樂抑或是痛苦,世上永遠沒有任何人能知道。
漢陽位於漢水之南,長江西岸,北有大別山,俗稱龜山,與武昌鎮之蛇山隔江遙遙相對。
暮春三月,鶯飛草長,漢陽北岸,西月湖畔的一座小小的寺廟水月庵裡,多了個妙齡的尼姑。
晨鐘暮鼓,歲月悠悠,這妙齡尼姑眼中的淚水,永遠沒有一天是乾的,她比別的尼姑修行更苦,操勞更勤,像是想藉這些肉體上的折磨來消除精神上的苦痛似的,但是每當夜靜更深,人們如果經過這小小的水月庵的後院,就會發現這苦修的妙齡尼姑總會在院中練習著內家精深的武功,或者是在庵牆外草尾樹梢上,練習著武林中絕頂的輕身功夫。
每當月圓花好之時,良辰美景之下,她又會獨自蹈蹈在月光之下,幽幽嘆息,像是她對人世間,尚有許多未能拋下之事。
她就是深深仟悔著的金梅齡。
她找不出一種可以寬恕她殺父行為的理由,縱然這行為是在無意中造成的,但是她的良心卻不允許她寬恕自己,於是她拋開了——切,甚至拋開了對辛捷的懷念,獨自跑到這小小的庵中來潛修。
但是這寂寞中的時日是漫長的,她能忍受得住嗎?
小神龍賀信雄和江裡白龍為她準備好了船和船伕,卻等不到她的人,於是他們便揚帆東去了。
這正是孫超遠所盼望的,他不願意這一份辛苦創立的水上基業,因為牽涉到武林中這兒個出名難惹的人物而受到影響,有時,他會暗自思索:“這山梅珠寶號的一個珠寶商人為什麼會和這許多武林中的有名人物有著關聯呢?而且看起來,金梅齡更像和他有著不尋常的關係。”
三個月之後,長江沿岸的十三處山梅珠寶號全都神秘的關了門,“辛捷”這個名字,除了在武漢三鎮之外,本未激起任何風浪,現在即使在武漢三鎮,也很少有人再會記得這個名字了。
就算是金弓神彈範治成和銀槍孟伯起這些人,現在也正被另外許多真正震動武林的事所吸引,也不再去想這個家財鉅萬的公子哥兒。
然而“辛捷”這名字真是永遠消聲滅跡了嗎?
這個問題誰也不能給一個肯定的答覆。
崆峒三絕劍連袂北上武當,在解劍池前,被凌風劍客為首的九個赤陽道長親傳弟子,九劍連環所佈下“九宮劍陣”困了六個時辰,人絕劍蘇映雪功力較差,後背中了一掌當場吐血。
凌風劍客將“腔恫三絕劍”冷潮熱諷了一陣,才驅逐下山,赤陽道人故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