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做掉了腰牌去撿,飛快地看了一眼。
只這一眼,程適只覺得眼前一炫,愣了一愣,撿牌子的手慢了一拍。娘噯,萬歲爺的小白臉,果然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當的。
就在犯愣的工夫,萬歲爺的小白臉施施然從程適身邊走過。在前方一步的地方停住腳,接著,一個嗓子眼裡含著笑意的聲音飄飄蕩蕩進了程適的耳朵,「可是哪裡有些不適,要扶你一扶麼?」
程適抓著牌子跳起來,嘿嘿拱手一笑:「多謝。。。。。。」腦子裡轉瞬挑了個貼切的稱呼,「多謝兄臺。方才彎腰緊岔住氣,順一順不妨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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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程適坐在路邊的茶樓裡,與萬歲爺的小白臉對面相望。到這步田地,程適覺著世間的事情時常挺奇特。
就那麼在門洞裡隨口跟萬歲爺的小白臉搭了兩句訕。小白臉問他可是新任的官員,現在哪個司部衙門,正好走到城門外,一個家僕模樣的人袖手跑過來,請小白臉上路邊的一乘綠呢小轎。小白臉隨口問他姓甚名誰,他隨口回道自己姓程名適。然後小白臉居然擺手讓轎伕抬上空轎跟著,含笑問他能不能同自己去喝個閒茶。
程適平生有兩個愛好,愛請客,更愛別人請自己客。心裡還沒來得及想到同萬歲爺的小白臉出去喝茶有多麼不妥,嘴上已經順理成章地應了一個「好」。
好字出口,程適再想改口也來不及了。
但程適此刻坐在茶樓裡,心中其實略有忐忑。不知道同萬歲爺的小白臉喝一頓茶,萬歲爺是不是會算自己調戲後宮嬪妃,拿到菜市口剁成八塊。
對面坐的萬歲爺的小白臉,態度很和氣,說話更和氣。世上就有這麼一種人,只要你見著他,想看他不順眼都難。譬如程適現下應該是個坐立難安的境地,被對面的人一雙上挑的秋水眼這麼瞧著,卻渾身覺得像三九天裡曬到了暖太陽,再兩杯茶下肚,隨口說了幾句今年秋上晴天多,不曉得城外的風光好不好的話,也是找話敘的老套,被那人說出口,聽在耳中就說不出的舒服。喝了幾杯茶,倒像喝了酒似的輕飄飄地,險些連對面坐的人本是萬歲爺的小白臉這岔事情都忘了。
你說這個人,通身這麼個斯文閒適的氣度,談吐隨和裡又透著儒雅,明明就是座上公卿的氣派,怎麼就去做萬歲爺的小白臉了呢?不過能讓萬歲爺忘了後宮佳麗三千瞧上的男人,不是如此的形容,又能是怎樣的模樣?
不知不覺地順口敘著,從城外風光敘到新修的城牆,程適於是道:「如若不是西奉門燒了這一回,我也做不了這個楷字。」萬歲爺的小白臉是聰明人,立刻道:「御賜貢學可以考進士科,程賢弟如何考了明經?」
程適搖頭:「說出來丟人,兄臺別笑話。咱入名領帖的時候跑錯了地方,稀裡糊塗報了明經,領的入試帖也沒細瞧,等考的那天入了場才曉得是明經。不過也算撞了大運,不瞞兄臺說,今科明經榜上末等最末尾的那個名字就是在下,若是考進士,更是去丟人了。」
萬歲爺的小白臉笑道:「其實明經也罷進士也罷,等入了朝廷升遷還是靠政績,卻也沒什麼大分別,只是此時的官階略低些。」
程適道:「我師傅也是這樣說,不過在下考成這個模樣,實在辜負了兩位師傅的心血。師傅他兩位老人家一個說書一個算命把我跟顧小么拉扯大不容易,還好總算摸了個楷字做,一輩子都賺不來的錢也算沒白費。」
萬歲爺的小白臉端茶杯的手微微一頓,擱下茶杯,哦了一聲。
程適也驀然覺著同萬歲爺的小白臉掏自己的老家底太不妥了些,乾笑一聲,想轉個話來說。對面的人開口道:「現在程賢弟入了朝廷,每月有俸祿,兩位老人家可以過過清閒日子。不過說到算命,在下一向也想找個人卜個前程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