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不是千金小姐了,卻還有千金小姐的心氣,師父回去探老東家,好端端的女孩子,見到我就成了只刺蝟,說我假惺惺,來看她笑話,講了一堆難聽的話。”
我聽得好奇,迫不及待想聽後續:“後來怎樣了?”
師父眼一眯,笑容可掬:“當時師父掉頭就走,結果她在後面喊,王遂昌,你再走試試看,你再走,我就死給你看。”
“師父回頭一看,呵,小姑娘一臉的眼淚水,巴巴看著我,眼淚水水漫金山似的,嘩嘩往外流……都過去了一輩子,師父到現在還記得她那張沾著淚花的小臉。”
師父面露得意,師母端臉盆走出來,紅著臉絮絮叨叨數落著:“老東西,就不能被你揪住小辮子,拿這事糗我幾十年,你羞是不羞。”
我忍不住拍大腿,憋著滿肚子笑:“原來師父師母當年是歡喜冤家,落難公主遇上窮小子,哇,這不是最近一本電視劇的戲碼嗎?可不演的就是你們倆的戲嗎?”
師父淡漠一笑,深邃的眼波望向蔚藍的天,天的盡頭是一片雲海,我循著師父的視線望過去,心境感到開闊許多,於是眯眼深呼吸。
師父說話了,口氣語重心長:“年紀輕的時候,想事情未免絕對偏頗,師父當年就這樣,對是對,錯就是錯,分得太清楚了,所以半步不退讓。”
“師父能和你師母攜手走過這一輩子,靠的就是你師母當時的退,當時在我眼裡那麼心高氣傲的小姑娘,一身傲骨,居然肯為我這個窮小子退一大步……所以,師父到現在都要說謝謝,因為那個時候,就算我練就一身的力氣,終究沒有她這個小女子的膽氣。”
在井邊的師母蕙質蘭心,朝師父投來一個默契十足的柔笑,眼神中的綿綿情意讓我恍惚了好一陣,而身後師父在輕輕詠歎:“退一步,海闊天空,換得五十年的相依相伴。退得好。”
師父的反應出乎我意料,他老人家脾氣大我是領教過的,曾經吼得師兄一愣一愣的,我和師母好說歹說一頓他才肯讓師兄留下,可是沒想到這次他老人家對林白巖的態度卻出奇溫和,簡直像換了個人,難道就像別人所說的,人年紀大了脾氣也跟著溫馴了?
我摸到師母邊蹲下來,有些茫然:“師母,師父是怎麼了?他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師母瞭然一笑:“他啊,只是心疼你這孩子罷了。”
我怔了怔,師母接著說:“昨天小林來找過你師父了,一老一小談了很久,還下了好幾盤棋,你師父說啊,好久沒下得這麼痛快了,可算遇到對手了。”
我瞠目結舌,這姓林的用了什麼手段把我那厲害師父征服了,我有些不痛快:“他倒是有臉來,也不怕師父打斷他的腿。”
師母笑呵呵:“那小子說不定骨頭硬哦。”
一年最後的幾天走得飛快,喜迎新春的氣氛歡天喜地瀰漫開,每家每戶都貼上了春聯,貼上了窗花,象徵喜氣的紅色隨處可見,孩子們蹦蹦跳跳等著收足紅包。
師母不讓我成天關在小書房裡對著電腦輻射,我答應,跟著師母清掃了兩天屋子,而透過矮牆望過去,隔壁的人家也正熱火朝天地清掃,往常乾乾淨淨的高大男人,正灰頭土臉地彎腰抱起一摞浸溼的柴,直起腰見我在拿著掃帚看他,朝我咧開一個大大的微笑,眉目飛揚孩子氣十足:“要不要我幫忙?”
我趕忙搖搖頭,低頭掃地上的殘雪,心咚咚的跳了起來,他的聲音徐徐飄進耳裡,像根羽毛,輕輕地搔癢我心中的某處柔軟的地方。
“阿姨,這個放哪裡?”
“阿姨,我來吧。”
“旺傑,釘子有嗎?這個架子有點鬆了,得加固。”
再也不想聽不想看,我掩著耳朵,幾乎是落荒而逃。
大年二十九的晚上旺傑興沖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