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菀雲淡風輕,可看得春花一腔憤火全寫在了臉上,春花斜睨了眼身後的兩人,抵了抵喬菀的胳膊肘,在她耳邊輕聲說,菀啊,你說這個彎彎是真瘋還是假瘋?
喬菀深怕後排的兩人聽見,狠狠瞪她一眼,輕聲道,春花!
春花把聲音壓得更低,還用手擋住了唇,氣流鑽進了喬菀的耳朵,我總瞅著不對啊。你想啊,她要是真瘋了,怎麼還惦念跟著咱們。瘋子一般都是吃飽喝足就屁大的事兒沒有,哪有像她那樣的?
喬菀一愣,眸底泛起一抹沉思,可能是在她記憶深處始終還殘存著對簡言的一份回憶吧。
菀啊,別傻了。我看她八成是裝瘋,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和她見面時候的場景嗎?她一看見你站在門口,立馬在你老公臉上親了一口。既然她口口聲聲叫大叔,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未免也太巧合了。
春花,我記得你以前可不是這麼有心思的人啊,最近是怎麼了?若如春花所說,那喬菀覺得春花才是徹頭徹尾的瘋子,因為她沒心沒肺是出了名的,吃飽喝足還真是屁事沒有。
和彎彎照面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喬菀同情這個女人。在最美的年華里瘋了,怕了,無依無靠了。要是她要和個瘋子計較,那她才是真正的傻子。
春花白她一眼,一肚子氣,我是為你好,你愛聽不聽。
喬菀嘆了口氣,行了,我知道。瞎操心!你不覺著她可憐啊?好端端一姑娘,年紀和我們差不多大,心智卻不正常了,她一定遭遇過很大的打擊才會變成這樣。
可憐什麼?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您沒聽過這句話啊?
喬菀做了個打住的動作,聲音越壓越低,得得得,我不和你掰扯這個。咱們先躺一會,這車程還有好幾個小時呢,等到地方估摸著天也差不多亮了。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春花的警告還是如大網般網住了她的心。可她寧願選擇自己眼睛所看到的,至少,這樣活得不累。
車子行駛了兩個多小時,春花靠在窗戶上睡了過去,口水順著玻璃窗淌下滑出一條長長的線。
靜謐,死了一般的沉寂。
喬菀忍不住回頭看一眼後排的兩人,發現彎彎正倚靠在簡言的肩頭熟睡,身上蓋的是簡言的西裝。
她的目光緩緩遊移,最後落在簡言的臉上。
眼光連線的一瞬,她看見簡言眼中顯而易見的疲憊,犀利的眼神燦若星河,怎麼還不睡。
喬菀壓低了聲音,淺淺地說了句,嗯,一想到天亮就能見到我媽,睡不踏實。
男人的心房被稍稍激盪了下,在他黑白的人生中,遇到一個肯為了他奮不顧身的女人,甚至可以與自己的安危為敵。他是幸運的,更是幸福的。
唇角淡淡掠起一絲笑紋,睡吧,離天亮還早,別把身體累垮。
暗黃的車內光線覆在喬菀的睫毛上,她斂眸,反問道,那你呢?你怎麼也不睡?
不習慣在車裡睡覺而已。語落的一瞬,他讓司機停車。小心翼翼的將彎彎的腦袋移到凳子上。
起身走到喬菀身邊,輕輕拉起她的手,既然睡不著,那跟我下車,有話和你說。
喬菀掃了眼身邊的春花,輕輕點頭。
在簡言的攙扶下,兩人矗立在夜色中。
簡言低頭,大手輕輕撫上了喬菀的臉,開口便是一句,謝謝你。
謝什麼?
微弱的星光全浸透在喬菀清澈的眼睛裡,簡言的心有一剎那裂成了碎片,緩緩從齒間蹦出兩個字,全部。
喬菀被簡言沒頭沒腦的一番話逗笑,踮起腳尖在他的側臉輕輕烙下一個吻。
她不奢求成為他的月亮,照亮他黑夜裡的迷惘,只求在他偶爾脆弱的時候能給眼前人一個小小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