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洛陽,太尉楊府。 楊駿傳令門人:你去門外,請那蘇門先生孫登入府登堂,我欲觀其才,究竟如何。 門人唱諾而出,不一時引領孫登至堂,果見衣衫襤褸,不修邊幅。 楊駿因請孫登入座,問道:聞說先生善易,可知某之休咎如何? 孫登只作沒有聽見,閉口不答。再問學識,又不語。 楊駿笑謂賓客:我道是個高才,今觀畢竟還是個瘋漢。當今天寒地凍,既入我府,可贈給此人一件布袍,遣其出門。 孫登默不作聲,伸手接過布袍,也不作辭,轉身跟隨門人出府。 剛出大門,孫登便問門人:尊介可有解手刀?求借一用。 門人不解其意,遂拔出腰刀,遞給孫登。 孫登接過刀子,將那嶄新布袍割成兩半,擲於地下;然後一刀一刀,將其剁得粉碎,且邊剁邊唱:斫斫刺刺,斫斫刺刺。終為齏粉,長戟何御! 門人大驚,急報入府。 楊駿大怒,遂令擒來。侍衛奉命,將孫登抓起,擁至堂前。楊駿待要訊問,卻見孫登忽然倒地,命人探其鼻息,報說已經暴死。 楊駿息怒,暗道晦氣,命賞給一口棺木,使人將孫登埋在振橋之側。 數日之後,卻有門客報來:怪事,怪事。小人剛在董馬坡見到孫登,長嘯於街市。 楊駿:人死哪有復生之理?定是你看差了眼,要麼便是白日見鬼。滾了下去! 復說皇后賈氏南風,自被立為皇后,愈發荒淫放恣,與太醫令程據等亂彰內外。賈后生性兇悍,偏多謀略,惠帝臨朝,必於簾後獨坐,若大臣所奏政事,俱行干預。 太傅楊駿不悅,即上奏惠帝:臣聞天無二日,民無二主。今聖上春秋正盛,政治多能,安用垂簾,使一婦人擾亂天朝體制?皇后宜離陛座,速還內宮。 此奏一出,楊氏一眾黨羽群起響應,皆都阿附上表。 賈后滿面羞慚,轉回內宮,心中悵恨。欲殺楊駿,又懼其黨羽遍及朝廷,彷徨無計。 時有殿中中郎將孟觀、李肇二人,因不被楊駿尊重,懷恨在心。因在朝堂上見賈后與楊駿構怨已成,遂求黃門董猛,請見皇后。 董猛稟於賈后,獲得允准,遂引二人一同入宮。 二人秘見皇后:今太傅楊駿當眾詬辱皇后,便是主母大度能忍,臣等不能忍也。 賈南風大喜:然而此賊黨羽遍於朝廷,便欲除之,計將安出? 孟觀奏道:誠如皇后所言,今滿朝皆是太傅心腹,未可與之同謀。臣有一計,皇后可使人持書,往報楚王司馬瑋,令其以兵為外應;我等在內,暗地羅織楊駿圖謀顛覆社稷之罪。如此內外夾攻,方能誅此逆賊,不然反成內亂。 賈南風又問李肇:公意若何? 李肇:孟公之言是也,望皇后速行之。豈不聞,當斷不斷,必生禍亂! 賈后大喜,於是親自寫書,使孟觀來見楚王。 司馬瑋觀書已罷,大喜說道:我欲除此賊久矣。公且回宮,報與皇后,我即領兵陳於司馬門外,爾等自內應之,則大事可成。 孟觀告辭而歸,還報賈后:楚王欣允,並定下計策,說如此如此,可除太傅楊駿。 正說之時,李肇入宮還報:臣所羅織楊駿罪狀,皆已書之於冊,呈請皇后御覽。 賈后覽冊大喜:若依冊中所列,楊駿剮之不足,殺之有餘。你二公持我懿旨,速遣使前往通報大司馬、汝南王司馬亮,讓其聯合各藩王率軍入京,討伐楊駿。 二人領命,回到己府,立即發使持詔,往召汝南王。 司馬亮覽詔,便知此係皇后與太傅私爭,欲借己力置楊駿於死地。於是微微一笑,對信使說道:楊駿兇暴,天必速其亡,不值憂慮。孤有疾未愈,不堪皇后驅使。 信使歸報皇后,賈南風恨恨不已。 李肇見汝南王不能成事,又與皇后密謀,使孟觀通報於楚王司馬瑋。 楚王聞說汝南王不肯出兵相助,笑道:亦不少他一個,此是天欲使某獨成大功。 於是便遣孟觀回宮,與賈后約定起事日期。楚王自寫表章,次日遣使上奏朝廷,以衛護新君為名,請求帶兵入朝。 惠帝覽奏,轉發楊駿:楚王欲帶兵入京,衛護朕躬,太傅意見如何? 楊駿平素便忌諱司馬瑋擁兵在外,恐其久不能制,早就想將其召回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