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覓心儀物件的好時節。每年這個時候,朝廷便設燈於秦淮河兩岸。
宮門正南的朱雀航附近搭臺唱戲,戲臺子四周已被圍得水洩不通,人聲鼎沸。秦淮河一線各色各樣的香燈齊亮,光燭天地,賞燈遊玩的百姓接踵而至,一時人滿為患,兩岸的香車,而江中的行船如游龍,更是奢華無比。不過也只有富貴子弟才能坐享遊船。
“哥哥,這船行得好慢呀。什麼時候能到崢樂臺呢?”一位濃眉大眼的年輕姑娘,蹲坐在船側望著兩岸的花燈,呆呆地問道。
“你先前還說要船行得慢些,好讓你看花燈,這會子又嚷著要去聽曲啦!”謝廷林叉著腰,瞅了瞅自己那親妹子,無奈道。
“哎…我說廷芝妹子,咱們不是說好先去朱雀航看戲舞,再去崢樂臺聽樂嗎?”裴暉掀開船簾探頭道。雖說裴家也有自己的遊船,但是裴瞻走後。裴暉自己一個人沒什麼意思。便跟著謝廷林坐上了他家的船一道出來遊玩,當然更重要的是,在這裡他又能見到他心心念唸的廷芝妹子。
謝謝廷芝聽到裴暉問她,想著自己已與他定親。便立即紅了臉。她遂站起身來。低著頭越過裴暉走近了船艙。裴家已經於正月初十那日讓人前去謝府提了親,所以謝謝廷芝見著裴暉總是羞赧不已,於是只得避之他。
她這一臉的嬌羞看在裴暉眼裡便更是可愛俊俏。謝廷芝是謝薈的么女。也是他唯一的女兒,如今年歲十六,謝薈一直把她捧在手心上養,因而在家裡也是個無法無天的主,只是前些年把她送至了會稽,與謝家的子弟一塊長大,今年過年才將謝家的子女一起接入京中過年。
謝曠因常年在外任職,家裡的兒女也一直在老家會稽住著,所以謝薈也把謝謝廷芝一併交予他的弟弟會稽內史謝贇去養。謝贇與妻子情誼甚篤,只可惜妻子早逝,只留下一女便是嫁給了蕭墨珩的謝遠岫,正因為怕他寂寞傷懷,所以謝曠和謝薈便把孩子都送到會稽,由他教管。
謝贇雖能文能武,但在家卻是個寬厚持家的長輩,謝家的孩子在他的看護下,雖也學得一身學問和技藝,但因常年遊歷山林,個個性格活潑,開朗爽快。
謝謝廷芝輕步入船艙後,便偎在了她的堂姐謝靈覽身旁,謝靈覽畢竟年長一歲,再者也因馬上要出嫁蘇家,所以性子收斂了些,並未隨著謝謝廷芝一道在船外觀賞遊玩,只是緊挨著今日一道出府的五公主蕭玉璇坐著。
蕭玉璇出嫁之前也是極愛熱鬧的公主,每年十五上元節佳節必定出宮遊玩,而她與謝廷棟也正是在兩年前的上元節燈會上相識的,與活潑驕橫的五公主相比,謝廷棟則是一個清冷孤傲的男子,可偏偏他卻架不住蕭玉璇的左纏右鬧,最終兩人經過一陣子的磨合喧鬧,終成眷侶。在京城也傳為一道佳話。
如今儘管蕭玉璇已是一兒之母,卻仍未斷了她這愛賞燈遊玩的習性。所以今日特地將孩子交由嬤嬤帶,而自己則攬著謝廷棟一道出來玩耍來了。
蕭玉璇瞟了謝謝廷芝一眼,笑道:“芝丫頭,人家裴公子問你到底是去看戲呢還是去聽曲呀?平日裡就你話最多,今日你怎麼不回答他呢?”蕭玉璇說完便捂著胸口笑了起來。
船內眾人知道蕭玉璇是故意打趣她,於是都跟著笑了起來。謝廷芝見狀臉羞得更紅,遂直起身子,鼓著腮幫子道:“等我回去告訴爹爹,說你們都欺負人家!”說罷又跑了出去,只是還沒出去卻與來人撞了個滿懷。
正掀開簾子踏入船艙的蘇譚,見自己撞到了一人,便立即低頭瞧去,見是謝廷芝,立即歉意道:“哎喲…。廷芝妹子,你沒事吧?沒傷著你吧?”
謝廷芝正想著自己怎麼這麼倒黴時,見是蘇譚便不好發作,乖乖地退至了一旁。
眾人見蘇譚進來,又是一番見禮,只是船艙內又多了一個紅著臉不敢抬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