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阿圓,你習字從師何人?&rdo;
憶君解決完三急,淨過手後又在淨室裡磨蹭一會兒,才繞過小繡屏,看見尚坤手舉書稿相問。
剛才醒來匆匆忙忙沒注意到是自己寫的字,憶君利落回話不帶一絲猶豫和遮掩:&ldo;馮家阿兄,姨媽家的表兄教我識字。&rdo;
午飯前曲四郎特意來代報平安,說他昨天抽空去了青魚巷,羅大嬸一切安好,又託他給憶君捎來幾樣家裡的舊物,除了兩塊沒繡成的帕子,再就是憶君平日愛讀的幾本書和她素日寫的字貼。
羅大嬸此舉,意在隱隱炫耀女兒,憶君感念她一顆慈母心懷,親手接過東西收拾在書桌前,不料尚坤見了硬要翻看。她又拗不過他,青衣教她識字的事更是瞞不住。坦誠相告,對她、對青衣、對馮羅兩家都有好處。
阿圓的杏眼明亮澄淨,尚坤不快的心情又重新明快起來,他也下床趿鞋,寬大衣袖如行雲流水,擦過桌角走到阿圓身邊扶她坐下,邊盯著人吃藥,為將來做打算,&ldo;等你養好病,我來教你習貼。&rdo;
憶君不解,他有那麼消閒?不是一直很忙,忙得不著家,聽起來好像要提前養老。
可不是,尚坤確實卸下身上所有的差事和軍務。尚家和裕王及夏家相鬥,兩下都有所失。
裕王失掉和蕭氏的聯姻,及他苦心經營多年博來好名聲,被天子罰在府裡閉門思過,夏家更是舉家從京城交際圈銷聲匿跡,就連夏皇后也託病在宮中靜養,一概不見外人。
尚家則要避風頭,首保國公府和尚家軍避開風浪,尚氏的根基絲毫不能受影響,尚坤是被暫時舍掉的馬前卒。
偌若大週一日無戰事,他就要幽居府中靜養。一朝賦閒,尚坤不覺得失落,他有阿圓,所幸還有阿圓。
身邊的人很明顯情緒變得低沉,憶君不知道自己那件事做得不對,或許本來不是她的緣故而另有別因。她在愁尚坤一直這麼守著她,又壓得她緩不過勁。
服過藥後,含了一銀勺枇杷蜜潤喉,憶君的聲音終於像個女孩兒,&ldo;郎君,晚上你回正屋去罷,免得被我鬧得睡不好覺,養傷要緊。&rdo;
哄人!這是趕走他,一個人自在消遙,尚坤將身子陷在胡床上,嫌明窗太剌眼,命侍女挑落紗簾遮陽,唇邊掛著淺笑,閉目小憩,就是不開口應下。
一張俊臉隱在昏暗的光線中,睫毛微微抖動,手指輕敲胡床扶手,沉沉說道:&ldo;阿圓,下個月七夕給你辦及笄,以後你就是這府裡的人。&rdo;
莫明其妙!他說得沒頭沒腦,憶君只聽出一件事,她要提前行及笄之禮。早兩個月晚兩個月,都沒什麼差別。
至於身份,她更是不敢妄想太多,以前羅父在世時才混到一個下九品小吏,羅家又人丁不盛,只有三兩家常年不走動的窮親戚。沒錢沒勢,當初能攀上尚顯那樣的六品校尉,都讓羅大嬸自豪了一陣子,侯府、大長公主府那是羅家從來沒有肖想過的人家。
想到這些,她心裡又一陣煩燥,端起桌上的茶碗一干而盡,卻嗆到自己。尚坤急走兩步過來拍她的後背,大掌微微用力攥緊她的手,拉她面對著他,目光真摯:&ldo;阿圓,只要你信我。&rdo;
信他什麼?憶君茫然點一下頭,被那人擁進懷裡,聽他安排:&ldo;過兩日跟我去見祖父和爹爹他們,有空多聽阿苒細講國公府裡的事。&rdo;
他在施,她在受。從來沒有和一男子如此親密接觸,憶君卻能分辨出尚坤平日搭在她身上的手不帶絲毫男女情愛,唯有撫向她臉上的動作柔情似水,太不合常理!
說完,尚坤把懷裡的人撈起一看,她滴溜著眼睛困惑不解,笑著刮一下阿圓的鼻子,&ldo;不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