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君慢慢爬到床角,打算從尚坤的腳底下溜下床,她可沒膽子橫翻過他的身體,沉睡的獅子也叫獅子。天不遂人願,她一隻腳尖剛夠到地毯上,另一條腿還搭在床邊,尚坤用腳輕輕一挑,將她連人倒摔在床上。
憶君只來及悶哼一聲,瞧見他帶笑神情,嚇得一骨碌爬坐起,&ldo;時辰還早,侯爺再睡一會,我先回屋洗漱。&rdo;
&ldo;叫郎君&rdo;,尚坤淡淡道,半抬眼皮似在半夢半醒間,腳卻橫擋在床尾。
看來不改口他是不打算放行,憶君工工正正喚了一聲,&ldo;郎君,先容阿圓回屋。&rdo;
喪權辱國,她有點鄙視自己的節操。
尚坤躺著哈哈大笑,眼眸光波流轉,燿燿生輝,同子君笑起來一樣也敞著一口銀牙,示威性騰地坐直在憶君面前炫耀。伸手掐了下她的臉頰,輕聲叮嚀:&ldo;去罷,洗漱完再回來陪我用早飯。&rdo;
他的目光專注多情,好似一個溫柔痴情的戀人,但憶君卻清楚他的心是冷的,藏在密林深處某個幽暗的角落,生出青苔長了黴。
說不定還長了毒蘑菇,憶君暗恨恨猜測,光腳下地先穿好衣裙,踏進鞋履,兩把挽好頭髮,推開房門小碎步往自己屋裡趕。人有三急,刻不容緩。身邊有個千里耳,在正堂方便光想一下心理障礙不小。
留下尚坤掛著笑意又靜躺了一小會兒,每天早起洗潄直接跳到湯泉裡沐浴全身,熱水沖涮頭臉,游到岸邊已覺神情氣慡。婢女們為他拭乾身體,挑選衣物穿戴。
他掃了一眼旁邊錦盤裡的衣衫,隨口問一句:&ldo;有一回西番蓮花繡得有趣,怎麼沒見再送來?&rdo;
新來服侍尚坤的領頭婢女低聲答道:&ldo;容奴回頭問一聲尚儀,咱們這邊府裡沒見有繡西番蓮的人,說不準是長公主府那邊的繡娘。&rdo;
尚坤不置可否,一小串細碎的腳步從下院走過石拱橋,他擺手命侍婢們全都退下,衝著屏風外喊道:&ldo;阿圓,進來。&rdo;
憶君看見兩溜侍女們分繞過屏風,從她身邊經過出了屋子,立在屋簷下,他又在折騰什麼?沒完沒了!
慢吞吞走到屏風後,水汽繚繞中,尚坤大張雙臂,偉岸挺拔,沉聲吩咐:&ldo;來,為我更衣。&rdo;
旁邊條案上放著十來身衣物,憶君吃不透他的喜好,輕聲問道:&ldo;侯爺,郎君,你穿哪一件?&rdo;
問了等於沒問,他雙眸緊盯著她,微笑不回答。見他平日喜歡穿黛色,憶君挑起一件淺黛挑繡萬字紋的錦袍,開啟先套到他的左臂,再套右臂時,夠不著高,還有他雙臂打得那麼開,讓人怎麼穿衣服。
&ldo;郎君,胳膊放低一點,阿圓夠不著。&rdo;憶君再次低聲下氣說話,心裡恨不得把他再推到水裡去。
尚坤吃吃輕笑,撈起她抱到外間,把人放在桌前椅上坐好,自己重新整理衣帶,一看就沒服侍過人,襟口歪七擰八,衣帶也系得不工整。穿著這樣的衣衫出門,過一會兒祖母該親自殺到聆風院指導阿圓。
面上恭順,一肚子的心眼,打量他瞧不出來,尚坤再次開懷大笑。他有多高興,憶君就有多鬱悶。
郎君心情好,院裡的親衛們一眼瞧出來,從清晨早起到用早飯這會功夫,上屋裡儘是郎君的笑聲,他們也都大鬆一口氣。
在家養病半個月,尚顯甫一進聆風院,敏銳覺察到院裡大不相同,原先一班侍女們全都不見,換上新人服侍。遠在院門口,聽見郎君開心的笑聲,他能分辨出郎君笑聲中的真實情緒。
曲四郎見了他也老遠笑容滿面,&ldo;阿顯,你個臭小子還知道回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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