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他就活在她的夢中,戰鬥並做愛,冷酷、俊美且全然男性化,致命得令她有時醒來還全身顫抖。她從未夢見他威脅過她,但是她想象中的黑色奈爾可不是能讓人全身而退的。
當她夢到他時,她痛苦地感覺到自己還活著。她無法保持清醒時的保護性空虛,只能渴望乞求他的碰觸。她只夢到和他做愛兩次,那兩次都令她身心震撼。
在試圖入睡時憶起那些夢是個錯誤,她不安地側過身躺著。她歡迎它再度發生,畢竟做愛的夢境要比過去四個月來不斷出現的戰爭場面好多了。他在她睡夢中砍殺出一條血路,激烈得令她能聽到刀劍交鋒的聲音,見到士兵蹣跚前進、痛苦地喊叫和扭曲的臉孔。在屠殺和性愛之間,要不是夢醒之後的罪惡感,她絕對會選擇後者。
躺了一個小時後,她嘆口氣向失眠投降。她試過了,但是腦筋就是不肯停止想到那些檔案和奈爾,試圖拼湊出對付沙貝里的辦法。她希望在檔案中找出復仇的手段,但是如果她神智清楚,就該知道七百年前的檔案不可能包含足以將他定罪的任何東西。這些檔案令她著迷得無法看清事實,不,如果她想要報復沙貝里,一定得用最直接的方法,像是親自去殺他。
她下床開啟電燈,眼神嚴厲,雙唇抿成一直線。這八個月來她學會保護自己,也許還能夠在自衛時殺人,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冷血地謀殺別人,她來回踱步,抱著雙臂以對抗寒夜。她能否殺死沙貝里?她是否能夠走向他,手槍指著他的頭部,扣下扳機?
她閉上眼睛,但腦中浮現的影像不是她射殺沙貝里,而是他冷淡近於無聊地射殺佛特和萊恩,她見到佛特臉上一面茫然地跌下去。
她咬著牙,雙手握拳。喔,是的,她可以殺死沙貝里。
那麼她為什麼不去殺他呢?
她替清潔公司工作時經過他家幾次,但從未見過他。她不知道他的行程,並未整天盯著他的房子好跟蹤他。她採取自我保護的措施,事實上她並未做出任何報復的行動,反而將注意力集中在檔案上,說服自己裡面有些有用的東西,將自己迷失在翻譯工作之中。
但現在該是停止的時候了。她不是得對沙貝里採取些行動,就是得靜悄悄地走開,將餘生耗在哀傷和躲藏裡。
好吧!她會去做,她會追蹤沙貝里,然後殺了他。
莉思感到決定的重量在她心中沉澱。她知道自己不是殺人的料,但自己並未追求這種特質,是沙貝里起的頭。舊約聖經裡說:「汝等不可殺人,」但是它又說:「以眼還眼。」也許她是在找藉口,但是她將之解釋為如果有人犯了謀殺罪,社會或是被害人家屬有權終止謀殺犯的生命。
沒關係。明天她會開始像跟蹤獵物般地追蹤他。
然而清晨帶來了事實:她必須工作。她不能把時間浪費在躲藏起來監視沙貝里的房子。她的老貨車會格格不入,十分顯目,而徒步跟蹤他又是不可行的。她必須事先知道他的行蹤,在他之前抵達。
他甚至可能不在城裡。冬天他可能會到溫暖的地方度長假,而只有一個方法可以查出來。午餐時她到一家速食店打電話到基金會。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撥著熟悉的號碼,等到撥號聲響起,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心臟在胸腔裡劇烈地跳動著,在她結束通話電話之前,接線生平淡的聲音響起。「波特歷史基金會,我能為您服務嗎?」
莉思吞嚥著,「沙先生今天有進辦公室嗎?」
「請稍等。」
「不,不要轉接——」她開口說話,但是電話線已經轉到另一條線上。她深吸口氣,準備再問沙貝里的秘書。她得稍微偽裝一下她的聲音,因為安娜很熟悉——
「我是沙貝里。」
平順有教養的語調令她震驚。她僵住了,腦筋因聽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