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飛進大內的公文都是數以千計,旁的不說,光是抄寫節略就不是件簡單的事兒,不單要將每本奏摺都細細閱讀過,還須得從一大堆的繁文縟節中節略出奏本的核心內容,這還不算完,還得附上自個兒對奏本所言之事的建議。這等工作量當真就不是那麼好玩的事兒,饒是弘晴在工部也算是批慣了摺子的,可乍然一接手這等既費腦又費力的活計,還是被累得個夠嗆,真就比不得張廷玉等人的老練,沒轍了,也就只能是以勤補拙,每日裡總要忙到天擦黑才回府,而這,還是在弘晴尚無分管部門的情形下,若是再要給弘晴掛上幾個部,得,索性就不必回府了,直接將鋪蓋搬到上書房去打地鋪好了。
時光荏苒,一轉眼便已是到了五月底,天已是漸熱,老爺子在宮裡呆不住了,領著大批太監宮女們便搬到了城外的暢春園,身在機樞的大學士們自然也就全都跟著到暢春園,忙乎得昏天黑地的弘晴總算是能稍喘上口大氣了,此無他,一來麼,經過半個多月的苦練,弘晴如今抄寫節略的本事已然大漲,至於其二麼,那便是三爺的頤和園就在暢春園的隔壁,就一牆之隔,下了班,一拐彎便能著家,弘晴的小日子自然也就舒坦了許多,當然了,也正因為此,輪值早班的差使也就不出意外地落到了弘晴的頭上,旁的大學士還能輪換著上崗,而弘晴就沒這麼個福氣了,誰讓他年輕,又住得近來著,這不,今兒個一大早地,弘晴又是第一個到了清溪書屋,讓隨行的侍衛們泡上了壺濃濃的儼茶,便即埋在了公文堆裡,奮筆速書個不停。
“喲,仁郡王,早啊。”
就在弘晴埋頭狂書之際,卻聽一陣腳步聲響起中,一身整齊朝服的馬齊已是從屏風後頭轉了出來,笑呵呵地跟弘晴打了個招呼。
“馬大人,早。”
儘管如今手底下已是熟稔了許多,可跟馬齊這等當了多年大學士之輩相比,弘晴抄寫節略的能耐起碼還須得鍛鍊上幾年,為了趕進度,弘晴自是無心多寒暄,也就只是笑著回應了一聲,便即又埋頭苦寫了起來。
“王爺,下官此處有份摺子,是昨兒個尹大人抄錄的,聖上看過了,沒批,說是讓王爺先審審,要不,您先看看?”
馬齊渾然沒在意弘晴的冷淡回應,一抖手,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黃絹蒙面的摺子,笑眯眯地遞到了弘晴的面前,一派隨意狀地扯了一句道。
“哦?那好啊,小王這就拜讀一番好了。”
聽得馬齊這般說法,弘晴還真就好奇得很,瞥了那本摺子一眼,見其上的署名赫然是老十四,心頭不由地便是一動,可也沒甚旁的表示,僅僅只是笑呵呵地應了一聲,拿過摺子,翻將開來,只一看,眉頭不由地便是一皺,此無他,摺子是老十四以兵部的名義起草的,囉囉嗦嗦了一大通,要求只有一個,那便是自言為了能確保西征之勝算,請求將豐臺大營的炮兵旅調往前線。
嗯?老爺子這是啥意思來著!
老十四調新軍的想頭是由來已久的,這一點,弘晴自是早就知曉了的,前番老十四上本言此之際,弘晴可是耍了好幾手的陰招,方才迫使老十四不得不放棄了這等打算,而今,大軍已是集結得差不多了,出征在即,老十四居然又盤算起新軍的炮兵旅了,這裡頭顯然有文章,不過麼,說穿了也不奇怪,但凡帶兵之輩,就沒誰不想將炮兵旅這等強軍掌握在手中的,問題是老爺子對此不發表意見的用心到底何在卻是不好說了的。
“馬大人,皇瑪法不知可有甚交待否?”
弘晴皺著眉頭想了想,還是不敢確定聖心究竟何向,自也就沒敢胡亂發表意見,這便沉吟著發問了一句道。
“那倒是沒有,只說讓王爺先給出個意見再行定議。”
馬齊搖了搖頭,很是乾脆地給出了答案。
“哦,是這樣啊,那依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