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一個母親,她最大的希望就是肚子裡的寶寶。
可惜我卻眼睜睜看著她失去了唯一的希望。我在做什麼!如果那個時候,我能夠反應更快一點,能夠夠著那輛車,或者是拉住小婉。
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這一切就在我眼前發生了。
一陣囂雜之後,救護車終於來了。
我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一路上葛小婉的血都沒止住,她焦急又虛弱地問醫生:“是不是孩子沒了?”醫生示意她不要再說話。她稍微安靜一會,就又開始問起來,醫生被問煩了,乾脆不回答了,給她打了鎮定劑,讓她睡著了。
一路上我都靠著窗,她朋友也在,她說她姓何,拉拉我的手,叫我安心,又說:“除了流產,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我勉強笑了笑。手機拿在手上都被焐得熱乎乎的,我在想,該怎樣告訴高白楊,葛小婉是真的懷孕了。又該怎樣告訴他,現在葛小婉的孩子沒了。她又一個孩子沒了,為何我現在才後悔起來,我現在才記起來能懷孕對小婉來說是多麼艱難的事情,我覺得我的頭都要爆炸了。
最後我還是給高白楊打了個電話,我說:“白楊,你來醫院吧,小婉出事了。”
白楊在電話裡有點語無倫次,問到底出什麼事了,我不敢說,只要他快點趕過來,便掛了電話。
沒過多久他就來了,急匆匆跑到我面前說:“怎麼了。”
我沒說話。何開的口:“小婉的孩子……沒了。”
高白楊張大了嘴,驚訝地說:“孩子?什麼孩子?”
我嚥了口水,發現嘴巴幹得厲害,我問:“小婉沒告訴你嗎?”
“告訴我什麼?”白楊有點急,抓著我的肩膀,很疼。
“她……這次貌似真的懷孕了……她沒告訴你?”我突然心裡好酸好酸。我以為葛小婉會用孩子再次威脅白楊分手的事情,卻完全沒料到她沒和白楊說一個字。
白楊呵了一聲,嘴裡喃喃唸叨:“呵,孩子,又是孩子。怎麼全世界都是他們的孩子呢。”
我按住白楊,我說:“高白楊,這次,可能,真的,是,你的。”我心慌,連一句話都說不全,我覺得我說這句話說得好漫長,像擠牙膏,一節一節,擠得真是艱難。
白楊抬起眼睛來,全是紅紅的血絲,他整張臉都扭曲了,跑到我面前,上氣不接下氣,驚慌失措地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搖晃著說:“淙淙,孩子,沒了?”
我點點頭:“是的,沒了。”我舔了舔嘴唇,心裡發緊得厲害。這時候有護士走過來,問:“誰是葛小婉的家屬?”高白楊站出來,說:“我是。”
護士說:“病人現在暫時脫離危險,不過,肚子裡的孩子沒保住,並且因為流產次數太多,所以不能生育了,如果沒問題,請在單上簽字吧。”
我腦子裡噼裡啪啦一陣閃電。高白楊拿筆的手抖了好多下,簽出來的字歪歪扭扭,像條毛毛蟲,護士一走,白楊就過來拉我的手,我知道,他是在哭。他唯一一次在我面前哭是大三冬天,是他唯一的親人舅舅過世,那個晚上,凌晨三點,他打電話說他在我們宿舍樓下,我穿著棉拖鞋跑下去見他,我們隔著鐵門,小聲說話,熱氣從嘴裡冒出來,白楊說:“我唯一的親人舅舅死了。”我心裡一下接受不了,愣了好久,白楊就過來拉我的手,我看見他肩膀一抖一抖的,我才發現他是哭了。我把他的頭抱在懷裡,我說:“白楊,我要在你身邊一輩子。我要疼你一輩子,你知道你在我哪兒嗎?”白楊聳聳鼻子,他說:“不知道。”我把他的耳朵按在我心口,我說:“你聽好了,你在我這裡。”白楊說他聽見的全是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我把流年寫你聽 第一部分 第二章 知道怎麼讓一個人一輩子都記住你嗎?最好的方法是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