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一間屋裡,簡陋的傢俱是房東提供的,他自己沒添置任何物件兒。衣服全都裝在行李箱裡,牆角擺著一個小電爐子,旁邊一張矮桌上有簡單的餐具。
在暖氣上方拉起一根繩,上面晾著幾雙襪子和一套剛洗乾淨的秋衣秋褲。畫板和裝畫具的揹包堆放在床尾,旁邊一床薄被疊的整整齊齊。
席硯蹲在箱子前翻了翻,拿出一條洗的乾乾淨淨,但褲腳微有破損的牛仔褲。
咬了咬嘴唇。他這個月沒剩多少錢了,如果每天把早飯省下來,中午只吃兩個燒餅的話,晚飯有師兄的工作室提供,那這筆小小的資金裡也許能結餘下來五十塊錢。
五十塊錢……他有一些工具是必須要買的,還有顏料也該補充了。可是他還看中了一雙價廉物美的短靴,就擺在離學院不遠的一家小店的櫥窗裡。他需要一雙保暖的靴子,畢竟他的帆布鞋應付不了B市的冬季。
如果把中午的燒餅也省下來,到月底還能額外結餘……二十塊錢。
席硯用雙手捂住臉,他缺的東西太多了,當他第一次從師兄那裡拿到兩千塊錢的工資時,竟然三天就幾乎花光。以前毫不在意的進口巧克力現在只能看一看,以前在大飯店面對一桌美食都沒胃口的時候,秦立東為了讓他多吃一點兒,換著花樣兒的帶他到處品嚐。
自嘲的笑了笑,這些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他絕對不會因為生活上的困苦去找秦立東或者李津京,他的驕傲和倔強不允許!
他現在需要面對的最現實的問題就是怎麼讓這件袖口磨損的外套修補的像個樣子,並且不讓這些該死的口子繼續擴大。
值得慶幸的是,工作之便,他的縫紉工具和材料都是免費的。就當這是做手工吧?
拎起同樣廉價的牛仔褲,眯著眼睛審視了一番,又在腿上比了比,用粉餅虛虛的畫上線。一剪子下去,這條正常的牛仔褲犧牲了兩截一紮長的褲腿兒,變成了一條新的七分褲和兩塊袖口補料。
穿針引線,湊在窗前藉著天光,席硯埋頭細細的縫補著。
顏色挺配,補上我不說誰能知道呢?
非但沒人知道,還被人攔住問,“這位同學,請問你的衣服是自己修改的嗎?”
席硯警惕的離開問他話的中年男人一步,“是的。”
這個中年男人看起來四十來歲,眉目和善。
男人也沒計較他的防備,反而禮貌的退開一步,仔細打量了一番,“你的書包也是自己設計的?”
席硯低頭看了看,這個帆布包原本很簡單,但因為被工具戳破了一個洞,讓他用一塊廢棄布料縫補過。只不過他用了最顯眼的白色粗線,故意縫出交叉的樣子,還在四角縫了幾個由大變小的叉子做為延伸。
“嗯。是的。”
中年男人很感興趣,遞過來一張名片,“我很喜歡你這種務實的設計,不會很誇張但很有個性。我在這邊有一間小小的設計室,如果方便的話,請你空閒的時候來看看好不好?”
席硯接過名片看了一眼,瞬間驚訝得無以復加,“您是……Showy的艾君?”
Showy,雖然算不上一流工作室,但據說那裡給設計師的自由度很大,沒有刻板的要求,老闆也是個相當豁達的人,願意給年輕設計師發展的空間。
這幾乎是每一個設計系學生夢寐以求的機會啊!
緊緊的抓住名片,席硯蒼白的小臉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即使B市冬季灰濛濛的天也不能掩飾這份明亮。
“謝謝您,我一定去。明天怎麼樣?呃……是不是太唐突了?”
中年人微笑著說:“不會的,明天有點倉促,星期六下午三點我在設計室等你。”
席硯興沖沖的揹著書包跑向教學樓,沒看到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