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得繼續扛著羚羊啊),迤邐東行,不多遠便返回了宿營地。部曲、屬吏恭迎呂布入營,有那熟悉涼公習慣的,趕緊用西域的琉璃盞斟滿了蒲桃酒(即葡萄酒),跪著奉上。呂布下得馬來,單手接過,輕輕晃動,蒲桃美酒,其色如血,沁脾的幽香襲來鼻端。於是一口飲盡,然後長長地吐一口氣:“此酒甚美,可命車師后王再貢。”
有幕僚快步趨前,躬身稟報道:“主公,子敕先生正在營內,求見主公。”
呂布聞言不禁皺眉:“他如何知孤在此?”這混蛋怎麼追這兒來啦?真是一刻都不得清靜!
呂布是四個月前受封涼公的,他的大本營本在漢陽郡治冀縣,但漢陽卻並不在朝廷所封涼國五郡之內,因此便西移至金城郡。時楊阜任金城太守,不大樂意跟呂布同城——那傢伙對民政就是個二把刀,還剛愎自用,習慣指手劃腳,與居同城,我還怎麼施政啊?楊義山腦筋一轉,計上心來,就利用呂布崇拜霍去病的心理,建議說:
“允吾位偏,不便治涼國也。孝武皇帝元狩二年夏,再使冠軍侯擊河湟,降渾邪王,乃築令居塞以定羌,即今令居縣是也。彼縣北通武威,南連金城舊治,居於要地,商賈輻輳,可立為都。”
楊阜的表弟姜敘明白表哥的心思,也趕緊進言吹噓道:“令居近於麗水,所謂‘金生麗水’,金城以此得名。涼州位西,五行屬金,金而得水,大吉也,主國興盛。”
呂布一聽,這話有道理啊,便即定都令居。其實比起允吾來,令居的城池規模和人口數量都要差很多,但對於呂奉先來說,那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城小咱就增築,人少咱就遷民——楊阜是踏實了,跟在呂布身邊的姜敘卻主持擴都事,累了個半死,乃至當面對表哥說:“君當德吾。”你要感謝我啊。楊阜只好連連作揖:“伯奕高義。”
擴建城池,遷移民戶,不是一兩個月就能完成的事情,呂布呆在煙塵蔽天的工地裡實在氣悶,就時不時地出城遊獵。好在麗水周邊大片的草原。獵物很多。呂布最遠跑出六七十里地去。回回都能滿載而歸。
不過今天這趟還真不是僅僅為了打獵才出的城,他是為了躲人。躲誰呢?正是屬吏前來稟報的那位“子敕先生”——乃劉備麾下謀士秦宓秦子敕是也。
秦宓的來意,就連呂布都能猜得到,那是為了遊說自己與益州合兵,共伐曹操。呂布沒打算去打曹操——起碼最近還沒這心情,就戰略上而言,也既沒有緊迫性,亦缺乏優良態勢——可是也不好跟劉備撕破臉。耍口才吧,手底下沒有一個人能夠比得上秦子敕的,沒辦法,他只好以打獵為名,乾脆躲了。
因為前不久,他才剛與劉備南北對進,攻滅了武都郡內的河池氐,斬殺“興和氐王”竇茂。呂布是個比較講感情的人,或者更準確點兒來說,比較講面子。這才跟劉備聯了一把手,怎麼好意思把人家的使者轟出門外去呢?尤其劉備還挺識趣地把竇茂的首級都交給了呂布——雖然呂布一轉手就把首級送去安邑邀功。這事兒劉備就不知道啦。
可是沒想到,躲來躲去,竟然躲他不掉,秦宓不知道哪兒得著的訊息,腳跟腳地就追到呂布打獵的宿營地來了。呂奉先聞報,不禁暗怒:我國中必有與劉備暗通款曲,為探訊息者也,返城便當使姜伯奕嚴查之,務必割此毒癰!
——估計姜敘聽了這命令能哭出來:主公啊,你手下就沒別人了嗎?我還要忙著擴城呢,你是想把我給活活累死不成嗎?!就算陳宮滾蛋了,缺了左膀右臂,也沒有把活兒都壓在我們幾個肩膀上的道理呀!
既然秦宓追了過來,呂布也不好再避而不見,只能捏著鼻子,入帳與秦子敕見禮。等坐穩當了他就說:“為令居新築,塵囂悶人,故此出獵散心也,卻使子敕先生追趕至此,孤之過也。先生既來,孤新獵一羊,可炙之以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