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點一點頭,說你猜想得不錯,那麼對於此事,你究竟是怎麼考慮的呢?是勳趕緊表態:“此雖妄言,然空穴來風,未必無因。當徹查其源,以懲謀於亂中取事者也。”
謠言的矛頭是指向你某個兒子的,而且必定是另外某個兒子所造出來的,所以必須查其根源,把造謠——即便確有其事吧——的傢伙給揪出來。
是勳這番話四平八穩,無可挑剔,彷彿純出公心。但倘若他事先知道這謠言究竟是誰散佈的,估計不會向曹操提出如此建議來吧……
且說當日曹昂奔白馬寺要求出家為僧,訊息傳來,諸王、群臣自然議論紛紛。某次曹植就跟親信們說啦:“世事多巧合,然涉及政爭,恐無巧不在人謀也。彼鄭縣僧入都,並與白馬見諸太子事,孤意必有人唆使!”
丁儀聞言,就此上了心,他又正好擔任著刺奸掾,還得曹操寵信,在校事當中很有影響力,於是便撒出人手去,秘密探查。這年月人們缺乏足夠的保密意識,更沒有真正高檔的智力犯罪,各種陰謀詭計,只要沉下心去細查,總能查到些蛛絲馬跡的。所以丁儀花費了數月的時間,終於捉著了逄紀的馬腳——不用問啊,逄元圖背後必然是曹子盈哪。
他趕緊跑去稟報曹植,曹植卻說,你可以找人幫忙揭發逄紀,但自己千萬不要暴露——誰都知道你是我的班底,咱們又沒有足夠的人證、物證,真要透過你捅上去,皇帝必然疑心是我要陷害子盈啊。
丁儀諾諾而退,回去仔細一琢磨,就把是復給想起來了。一則他認為是覆沒腦子,好利用,二則麼——逄紀曾為是勳門客,是氏因此而無意中逮著了逄紀的馬腳,也在情理之中。最重要的是,一旦是復將此事稟報乃父,是勳怕會避嫌,本人絕不出面,而再想辦法透過別的途徑把訊息捅去曹操那裡,如此一來,自己就斷然不會暴露了呀。
然而他料想不到的是,是復給他的回信竟然是:“捕風捉影之事,正不宜驟稟於大人也……”(未完待續。。)
第十二章、觀其決斷
丁儀想把是復當槍使,給曹衝狠狠地來那麼一下,同時又遮掩自己——更重要是遮掩主公曹植,對於他這點兒小心思,是無咎洞若觀火。是復倒是不怕被人當槍使,也正想利用某個機會,把儲位候選人清理一下,省得自家老爹整天猶猶豫豫的,不知道往誰身上下注才好。可是這事兒太大啦,直接牽扯到太子,以及兩位皇子(曹植、曹衝),自己一個不當心,便可能惹來殺身之禍……
所以算了吧,丁正禮你自家想辦法去,別扯上我——咱倆很有交情嗎?
可是又一琢磨,倘若自己不插上一手,丁儀亦心有顧忌不敢妄動,浪費了這個大好機會,多少有點兒可惜呀。不如我把它當謠言散佈出去?
是勳經常用史事來教育兒子,但與別計程車大夫不同,他心中還藏著日後一千八百年的無數歷史教訓呢,在兒子面前又沒有什麼防範心理,總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當然啦,後世之事,隨便假託個寓言故事也就糊弄過去了。這年月計程車大夫對謠言和輿論的作用研究得還並不透徹,尤其只注目於同一階層,卻往往忽視了底層民眾。是勳自然不同,他知道只要因勢利導,一句簡單的“扶蘇、項燕不死”,或者“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就能惹出多大亂子來。
有意無意間,也把這一理念灌輸給了是復。是復便利用這個契機,悄悄地把丁儀的調查結果給散佈了出去——但是沒有指明幕後黑手究竟是誰。當然啦。他不是簡單地散佈謠言,而是玩了半明半暗的兩手。
明的一手,他將此事悄悄告訴了曹彰。並且也在數日後寫信給丁儀,說對不住,我一時醉酒,把事兒給洩露了……倘若事後調查謠言的來源,必至曹彰而止——有了前日那句渾話墊底,曹子文還以為是復徹底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