丕未能為嗣,故陳群、司馬懿等世家子弟也並未往投,只有出身低微的朱鑠,依然遵照歷史慣性,去巴上了曹丕這時候還不算多粗的大腿。
其實說起來曹丕原本並無爭嗣之意。一則曹昂是長兄,雖然跟自己同樣都為庶出,但其母劉夫人早逝,將兒子託付給了曹操正室丁夫人撫養長大,丁夫人無子,目曹昂為己子——按照宗法制度,只要丁夫人再無所出,則曹昂可比嫡長。廢長立幼,禍亂之端,在原本的歷史上,賈詡也是靠著同樣含義的一句話,使曹操最終放棄了曹植而立曹丕為嗣的。袁紹、劉表僅起廢立之心,尚無最終定案,便已然釀成家中動盪,臣屬二分了——那還是在袁尚、劉琮皆繼室之子,也算嫡子的情況下。在這條時間線上,曹昂未死,丁夫人也沒有跟曹操離異,曹丕、曹彰、曹植、曹熊之母卞夫人只是側室而已,所以這四個小子都算庶子,哪有能量去搖撼曹昂的根基呢?
二則曹操也很喜歡曹昂,似乎很早就有定他做自己正式繼承人的意圖,加之曹昂為人謙遜恭謹、禮賢下士,也得到了魏國臣僚的一致擁戴。在原本的歷史上,曹操在建安初年跟丁夫人離異後,即將卞夫人扶正。但正式確定曹丕的繼承人地位。其間又隔了十好幾年——甚至還在進位魏王以後。但在這條時間線上。曹操才封魏公,即稟奏天子,以曹昂為魏公世子——由此可見,曹操對曹昂的喜愛非同尋常,是兄弟們所根本比擬不了的。
曹丕是個聰明孩子,他最大的聰明,就是不肯覬覦非望——幾乎沒有機會的事兒,強要去爭取。反而會引發禍端,此智者所不取也。曹丕的理想,就是當魏以代漢之後,他可以受封為王,如同漢代的諸侯王那樣,得一郡永傳,於願足矣。
可是就在曹操受封魏王之後不久,丁夫人突然病逝了,這就使得曹昂的根基有所動搖。朝廷百官都想把自族之女送入魏公府,給曹操做繼室。只可惜曹操卻一個都瞧不上眼——曹操那是有名的熟女控、人妻控,對於不諳世事的花季少女。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來。曹操本欲將側室之一扶正,他最屬意於卞夫人,但又一琢磨,若扶正卞氏,則一轉眼三個兒子都會變成嫡子(曹熊早夭),容易影響到曹昂的繼承人地位,故此只得暫時擱置此議。
可是曹操的這一想法為曹丕所偵知,曹子桓不禁便起了異心——真正的聰明人,還在於可以及時把握住機會,該爭的時候絕不退縮。他隱約瞧見魏公的寶座,甚至於天子的寶座都在向自己招手,若然錯過,必為終生之憾啊!所以絞盡腦汁地要把自己孃親扶上魏公正室的寶座,自己才好子以母貴;或者想辦法把曹昂扳下臺,則自己以次子之序,便可順理成章地進位為繼承人。
於是朱鑠即為曹丕謀劃奪嗣,最重要的步驟就是隱秘地去交好校事盧洪,如此則可探知各類隱微事,方便拉攏臣僚,並找機會把曹昂給推下臺去。對於校事,曹昂這種忠誠耿介的傳統士人向來是很反感的——或許與他始終自命為臣,從來也沒有站在君主的立場上去考慮過問題有所關聯——始終不肯給盧洪好臉色看,盧洪因此而必然擔憂,萬一哪天曹操不在了,曹昂嗣位,自己會不會落得趙達一般下場呢?
自己比趙達要精明多了,做事的手段也柔軟多了,從來不肯刻意構陷當道之臣,甚至還暗中與是勳相勾結,互為臂助。他心說我做到這一步有多麼不容易啊,你要是如此都不能相容,那也就別怪我為了自保,先下手為強啦!
朱鑠便利用盧洪這般患得患失的心理,順利地把他給扯上了曹丕的賊船。
於是但凡曹操遠征,使曹昂留守,盧洪便立刻將全部精力都轉移到那位世子身上,幾乎是用放大鏡甚至顯微鏡觀照一般,妄圖去發現曹昂的錯處,並及時稟報曹丕。只可惜曹子修這乖孩子行事非常公正、謹慎,簡直就是人臣和人子的典範,想挑出他的錯處,就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