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多,但是秩序井然,無人吵鬧。大概將近巳時的時候,就聽有人在圈內敲鑼,場內立刻是鴉雀無聲,隨即兩名弟子攙扶著一位老者,蹣跚而至。
是勳定睛觀瞧,這老者鬚髮皆白,腰背略躬,腿腳似不靈便。但是精神頭還挺好——估計便是大名鼎鼎的鄭玄鄭康成了吧。老者來至圈中央。屈膝坐下。也沒什麼開場白,張嘴就開始宣講。大概因為他聲音太低,外圈的人聽不大清楚,所以旁邊還有一個大嗓門的弟子,幫忙同聲傳達——
“今日說《詩》,《詩》之開篇即為《關雎》。夫子雲《詩》‘樂而不淫,哀而不傷’,何意也?觀《關雎》可知。即樂得淑女,以為君子之好逑,不為淫其色也。寤寐思之,哀世夫婦之道,不得此人,不為減傷其愛也……”
是勳聽著,斜斜瞟了孫汶一眼,那意思:“你的嗓門比那傢伙大太多啦,這活兒你來幹合適。”
鄭玄一口氣說了半個多時辰,中間也就喝了兩回水。喘了幾口氣。是勳心說這老先生中氣還挺足嘛,前此因病不能赴許。應該全都是託詞。他即便有病,那也是心病,而非身病啊。
鄭玄講經講得不錯,但基本內容,是勳透過後世的很多文章也都瞭解了大概,沒聽出有啥特別的地方。至於孫汶,才聽了不到十分鐘就開始打瞌睡,是勳還得經常捅他一下,以免他鼾聲太響,吵到旁人。好不容易等鄭玄講完了,又被弟子們攙扶著返回場院外的草廬,是勳就站起身來左瞧右瞧,想先找位鄭門弟子搭搭話,問問情況啊。
可是還沒等他尋到合適的人,倒先有人找上門來。只見一位白衣青年近前一揖:“這位先生面生得很,可是第一次來聽先生講經的嗎?”是勳還禮道:“偶爾路過高密,聽聞康成先生講經,故來就學。”對方報名道:“區區樂安任嘏,先生怎麼稱呼?”
是勳隨口就報了孫汶的名字,然後問:“孫某可能於先生門下就學嗎?束脩幾何?”任嘏上下打量他幾眼,微笑著說:“若想聽先生講經,逢五、十自可前來。若想拜於先生門下,總須略通經傳才好。”是勳忙道:“汶昔日曾在徐州,向孫公祐先生求益……”任嘏道:“原來是孫師兄的弟子,那自可入門。先生不收束脩,只是……”
是勳心說啥,不收學費?這可新鮮了。可是那“只是”二字後面,又打算做何轉折了?就見任嘏朝他招手:“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孫兄可隨某來。”
他帶著是勳、孫汶二人,離開場院,來到一間棚屋之中,等雙方分賓主坐下,才緩緩地開口道:“孫兄先聽某細說緣由。先生昔在高密,亦有產業,奈何黃巾肆虐,被迫遷往琅邪,後雖得返,產業盡喪,如兄所見,唯餘草廬數間而已。袁青州(袁譚)曾盛情相邀,先生卻只肯在家鄉課徒,不願出仕,日常資供,唯袁青州、王從事等遣人齎來……”
是勳心說你提到的“王從事”,估計就是我的老熟人王修了。只聽任嘏繼續說道:“先生弟子上萬,大多流散,唯餘我等數百,其間大有拋家別業以隨先生者,饗食實不足供。因而我等便抄了先生所注經傳發售——孫兄若資財有餘,請購些抄卷,權充束脩,若資財不足,入門之後,亦當與我等同抄。”
是勳心說我才不想抄書呢,可是身邊帶的錢確實不多……咦,我在想些啥了?我又不是真打算到高密來入門求學,當下轉換話題,詢問任嘏:“吾聞朝廷曾遣使來徵召先生,先生因何不肯從行?若得入許為官,資供必足。”
任嘏輕輕嘆了口氣,答道:“一則,先生年事已高,恐不堪跋涉山水;二則,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