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曰貨。食謂農殖嘉穀可食之物,貨謂布帛可衣,及金、刀、魚、貝,所以分財布利通有無者也。二者,生民之本,興自神農之世……食足貨通,然後國實民富,而教化成。’孰謂工商為末業者耶?
“昔秦僻處西陲,地廣而民不敷用,於是商君乃令曰:‘戮力本業,耕織致粟帛多者,復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貪者,舉以為收孥。’至韓非子為暴秦謀,稱學者、言古者、帶劍者、患御者及商工之民為邦之五蠹,始皇復惡不韋,因賤工商;本朝襲其陋智,乃有賈人不得衣絲乘車,且不得為吏之政也,不亦謬乎?”
重農輕商政策是從商鞅變秦法開始的,主要因為秦國地廣人稀,農業生產落後,所以政府要儘量抑制工商業,而讓人民百姓把主要精力都放在農耕上面。是勳說後來秦的農業有所發展,再延續這種政策就不對了,可惜秦始皇聽信了韓非的胡言,說“商工之民”也是國家的蛀蟲,加上反感大商人出身的前相邦呂不韋,所以才更變本加厲,出臺了一系列抑壓工商的政策。漢朝建立以後,基本政策延續秦代,表面上更動挺大,其實指導思想沒怎麼變,對於輕視工商的政策也繼承了下來,然而——“不亦謬乎?”
接著,他就進入主題:“國無農則民無食,民無食則不安;然不重工商,則民無所用,無所用則不富,不富則思變,思變而天下始亂矣。由是觀之,農與工商不可偏廢也。主公初起東郡,及入兗州,黃巾既亂,田地荒蕪,糧秣不足,於是興屯田之策,乃能兼弱並昧,挾天子而令諸侯。今府庫漸充,農有所耕,而所當者,乃袁氏、孫氏、劉表、劉璋,皆跨州連郡,非旦夕可下者也。但求其安,不得其富,則無以定之。”
當肚子還吃不飽的時候,咱當然考慮不到工商問題,可是如今你所面對的都是一些大勢力,光糧食充足,也很難擊敗他們啊,還得在獎勵工商,從而積聚財富上想辦法。
“即以勳在河東為例。造紙乃能印書,使教化大行;造火藥乃能制火箭,永安之役,以寡破眾;掘煤乃能使民免於凍餒。其所產出,復輸之於商賈,乃能交易有無,便貧年可自它郡輸谷入也——設工商無用,則朝廷鑄錢何為?”
曹操沉吟不語,曹昂倒是提出了異議:“工商可使人富,此理世所知也,然若皆逐富而必廢農。況商賈輕遷徙,易為奸宄,實難制也。”大家夥兒都知道經商容易來錢,結果都去經商了,不肯種地,那怎麼辦?而且商人到處跑,還貪婪,非常難以管理,這問題又怎麼解決?
是勳笑著答道:“貨其有數,非人人皆可得之以為賈也,賈其有技,非人人皆能習之以致富也。要在朝廷治理,使得其技且勤於工商者富,使為奸滑左道者繩之。”你以為農民就好管理啊?因為不好管就乾脆嚴禁,沒這個道理吧?
最後,是勳還警告曹操:“工商既使人富,則賈者難以禁絕,其無出仕之身,而又日受盤剝,乃窘而附之豪門世宦也。於是豪門佔據山林,並建作坊,財貨以億兆數。設國家加以約束,則彼等或不甘驟貧而為亂,或轉而兼併土地,使民流離;設國家不加約束,則彼等日富而國家日貧,亦成尾大不掉之勢。既如此,何不馳其禁而嚴其法,則豪門少怨而國家多利耶?”
工商業可以致富,是個人就知道,可是因為國家政策的輕視,商賈不能穿絲綢衣服,不能乘坐馬車,還不能出仕為吏,就被迫要去依附那些大地主,結果錢都進了大地主的腰包了。國家呢?漢代對於工商稅並沒有明確的法規,更沒有主管的衙門,加之實行當中很可能向豪門妥協,照此發展下去,那些豪門將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