傕、郭汜,釜底游魚,滅之不難——為今所當計者,朝廷如何應對?”
鍾繇點頭道:“若能平滅賊寇,收復長安,於國家大有裨益。然而,收長安者段煨,則於朝廷無所加也,收長安者官軍,則必增朝廷之威勢也。當使天子下詔,明討李、郭,並遣使督段煨等進軍。”他的意思,咱得坐實了是在朝廷頒發討逆詔書,並且中央派人督察的前提下,段煨才西進去打李、郭的,只有這樣,打勝了仗,收復了長安,增加的是朝廷的威望,而不僅僅是他段忠明個人的聲名。
董昭從另一個角度來考慮問題,說:“段煨自知不能御呂布,故欲棄華陰而西取長安。則長安得之於李、郭,復失之於段煨,段忠明貌雖恭順,終為割據,不可使其穩佔關中,當遣使督、慰,將長安收為朝廷所有。”那意思,不管李傕、郭汜還是段煨,說白了都是割據諸侯,不是朝廷……更準確點兒說,不是您曹公的部下,他們不管誰佔據了長安,其實對咱都沒啥實質上的好處,必須得派人過去,趁機掌握關中的土地,新置官吏、安撫百姓,從中漁利才成。
是勳心說沒錯,原本歷史上曹操就是這麼幹的。當段煨攻入長安,殺死了李傕(郭汜已先為其將五習所殺)以後,關中地區仍然是群雄割據,擄掠人民,各霸一方,曹操先任命鍾繇為司隸校尉,安撫諸將,接著衛覬出使益州,因戰亂羈留長安,就奏請曹操分化、收編諸將所部,把關中地區徹底掌握到手中來。只不過因為預先的計劃不夠周密,基本上看一步走一步,所以後來又有馬超作亂,十部並反,得靠曹操親自西征才最終解決問題。如今歷史已經被改變了,自己能不能從中推曹家一把,提前解決關中的問題呢?
他一邊耳聽曹家謀士們各抒己見,一邊自己跟內心盤算,想來想去,最後提出疑問:“關中兵馬,非僅李、郭也,昔馬騰曾入三輔,雖為李、郭所敗,亦逡巡於陳倉以西,侯選、程銀等並在馮翊,楊秋、李堪等亦拒安定,段煨若西,彼等必皆響應,以兼併田土。到時長安雖復,僅得其名也,朝廷仍無尺寸之地,奈何?”
眾人聞言,亦皆沉吟——是勳說得沒錯啊,要光是按照鍾繇、董昭所言,派一介天使前往督戰(就跟原本歷史上曹操派謁者裴茂督關中諸將以討李傕那樣),空名好得,實利可難求。那邊兒都是各路軍頭,你一個空架子天使,能夠從他們牙縫裡挖出一寸土地來嗎?哪兒有那麼便宜的事兒!
荀攸一咬牙關:“必發兵以徵。”咱也得調兵過去,能拿下多少土地就先拿下,以為日後徹底平定關中的先行。可是劉曄說啦,咱派多少人去好呢?派少了未必管用,派多了千里遠征,糧從哪兒來?雖說秋收在即,可是咱這裡距離關中太遠啦,同樣收完糧就出兵,咱這兒還沒走到河南呢,估計段煨那兒就已經拿下長安了,哪兒還有咱們插足的餘地?恐怕緩不濟急啊。
郭嘉聞言,突然微微一笑:“近處也有兵馬,便不知能否得用。”曹操忙問兵在何處。郭嘉伸手在地圖上一指——那正是是勳獻給曹操的地圖——“河東有數萬精兵,近在咫尺。”
王粲不明白:“此非呂布之軍乎?”
郭嘉點頭:“呂布坐守河東,欲得華陰為途,西取長安久矣,若能驅其為導,使與段煨及關中諸將火併,朝廷便可從中漁利。”
是勳聞言嚇了一跳,脫口而出:“如何漁利?此無異於火中取栗也!”眾人聽了,全都望向他,滿眼的疑惑,曹操也心說,是宏輔經常有點兒詭異的詞兒噴出來,這回這個——火中取栗是啥意思了?是指困難嗎?
是勳瞧見大家夥兒的眼神,不禁一愣,隨即心說壞了。火中取栗這個成語聽上去挺古樸,其實徹底是舶來貨,典出十七世紀法國詩人拉?封丹的寓言《猴子與貓》,這二世紀末的中國人怎麼能夠聽得懂了!沒辦法只好給解釋:“勳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