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追上,狹間突破,十死無生!
不行,我不能跑!
那麼就此返回偏院去嗎?公孫峻奸計無法得逞,必然設法毀滅證據,就自己手頭這道令符和這張並不著一字的地圖,真能取信於公孫度父子嗎?莫名其妙讓人擺了一道,就被迫要和血生嚥了?這可不是我是宏輔的風格!
所以他最後決定,我還是得走,但不是逃出城去。而是隨便找個藉口出府。讓你們起一下急。讓公孫峻以為奸謀得逞。然後等人來追,我再把證據出示,對方焦急、惱怒、尷尬之下,就很可能聽得進去自己的話。並且,為了證明自己並不是真的想跑,他還特意把節旄留在馬廄裡——反正這東西也沒人偷,倘若丟在公孫府內,我自可以冷著臉向你們索要。
證據還是那些證據。其實並說明不了什麼問題。若說曹家在襄平佈設內奸,竊得令符,畫成地圖,交給是勳,那也是情理中事,根本無法證明是公孫峻給他的。然而是勳出示證物的時間點選擇得很好,公孫康正在惱怒旁人誤傳訊息,讓自己白忙活一番不說,還險些下不來臺,是勳趁機進行心理暗示:公子你讓人坑了啊。咱們都讓人坑了呀!公孫康終究年紀輕,脾氣急。當即就信了個七八成。
於是咬牙切齒地詢問道:“究是何人假傳訊息於天使?!”是勳擺一擺手:“此人即為我畫府中圖形,亦謹慎而不落一字,即道其名,公子未必信也。不說也罷。”
可他越是不肯說,公孫康就越是起急,連番逼問。涼茂是真聰明,也緊著跟旁邊幫腔:“此人必與袁氏勾通,乃欲使朝廷絕公孫將軍也!譬若瘡疣,若不早割,必害其身——恐遼東再不得安!”公孫度身邊兒窩著這樣一個壞分子,可是會引發滅族之禍的呀,豈可輕視?你快說,快說是誰吧。
是勳一臉的無奈,趕在公孫康耐心耗盡,即將放棄的前一刻,終於鬆了口:“實不相瞞,乃從事公孫峻也。吾適聞涼伯方言,此人好貨,或受袁氏之賄也,必非真欲害公孫將軍。”貌似在為公孫峻撇清,他不是對公孫度不忠,只是簡單的貪財受賄而已……然而言外之意,已經把公孫峻的罪狀給坐實了。
公孫康勃然大怒:“吾必奏報大人,查明其罪,以謝天使!”說著一拱手,那意思,既然事情說清楚了,那您跟我回去吧。是勳卻趁機耍起了賴:“吾方宴罷,睏乏欲眠,而驟聞凶信,肝膽俱裂——若其再之,必死矣!”要再出檔子相類似的事情,我不得給嚇死啊?算了吧,我今晚就在涼府休息吧——“伯方可肯相留乎?”
涼茂趕緊拍胸脯,說你就睡我這兒吧,我這兒安全。兩人一邊演戲,一邊偷眼瞟著公孫康。公孫康又氣又急,又不知道該怎麼解勸才好——公孫峻是自家從事,終究曲在己方啊,這無形中就覺得矮了一大頭——最終只得一跺腳,說那好吧,等我把事情查清楚嘍,再請您駕返府中。
是勳還連聲致歉,似乎是自己對不起公孫家,他這態度反而讓公孫康更下不來臺,只好深施一禮,掉頭就走。然而……是勳還有話沒說完呢:“吾有一言,請公子上呈公孫將軍。”
公孫康心說有話你一次講完不行啊?回回我才轉頭,你就有話,你是耍我呢耍我呢還是耍我呢?可是也沒有辦法,只好轉身聆聽,表示一定會把原話傳給父親。是勳表情嚴肅而誠懇:“公孫將軍欲留二袁,以為可駕馭之也。然而策未定而府中即有人與之交通,則二袁之力,不可小覷。還請尊大人其慎也。”你們爺兒倆以為可以把袁氏兄弟牢牢地捏在手心裡,作為自家的臂助,可是你瞧,他們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陰謀,你們可得小心,不要養虎貽患啊!
公孫康聞言,悚然而驚,匆匆一揖,轉身就走。是勳還在後面喊:“請將廄中節旄收起,勿落於宵小之手也!”
公孫康走了——當然不忘留下兵馬嚴加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