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來了,不知道曹孟德還在山上——這年月又沒有望遠鏡,隔那麼老遠,即便曹操盔明甲亮還無遮無掩,又有誰能從山下看得清呢?所以王粲說這是“直搗腹心”之計。其實猜錯了,對方只是想來搶奪輜重物資而已。
袁家兄弟幾乎是空身而遁,跑來依附蹋頓的,結果兵少不說,還無衣無食,全得靠蹋頓的“賞賜”,短短數月之間,也不知道瞧著多少白眼兒了。此戰若能付出少許傷損,便搶得曹軍的物資,那今後的日子便要好過多了呀。所以逄紀這一獻計。袁熙也不再攔著了,袁尚當即一馬當先就奔白狼山而來。
倘若說烏丸是象群。蹋頓是頭象,那麼曹軍就是猛虎,而袁軍是跟在象群后面的小小羚羊。然而在羚羊面前,就白狼山上這些人,恐怕連兔子都算不上……太弱了。
曹操只好下令蒐集滾木擂石,心想能多扛一會兒是一會兒,說不定許禇他們見勢不妙,就還來得及退回來殺散袁軍。問題是山上人實在太少,還有半數的文官,你讓他們去撿石子兒是可以的,讓他們伐木和推動大石,那不天方夜譚嗎?再加上山勢也不甚陡,尚有盤曲之道可登,你得有多少滾木擂石才能守住這山?
是勳心驚肉跳之下,趕緊就去解馬背上的甲包。
即便文官隨軍,也都是帶著鎧甲的,因為刀槍無眼啊,流矢更無眼,真要似傳說中羽扇綸巾的諸葛孔明一般,六出祁山,連年將兵,早就不知道身被多少創傷了。只是此番長途奔襲,兵將們都是鎧冑齊全的,文官除非逢戰,否則想不起來要穿盔甲——而且絕大多數文官的體質,真讓他們批甲著盔,騎馬跑上一天,非得活活累死不可。
相比來說,是勳的體質還算不錯,然而也沒必要隨時都著甲戴盔,這事到臨頭才驟然想起,趕緊解開甲包,把整套皮甲“咣”地就給掫地上了。他的甲乃是管巳親自縫得,注滿了愛意,就怕良人哪處遮護不到,會在戰陣上中了流矢,所以披膊、戰裙、護項、護脛,盡都齊全。要不是是勳實在扛不動,說不定還從頭到腳都綴上鐵葉。所以這套甲的防護面積很大、防護程度很高,相對的,穿戴起來也頗為繁難……就不是自己個兒可以穿得上的!
是勳沒辦法,只好招呼諸葛亮:“孔明,且助吾著甲。”
被他這麼一提醒,其餘文官也都紛紛去取盔甲啊。曹操是久經沙場的宿將,當此生死關頭,知道反正起急也沒用,一切全看上蒼之意,所以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臨陣著甲,不亦遲乎?”
是勳隨口回答他:“亡羊補牢,未為晚也。”
可是招呼了兩聲,諸葛亮卻沒過來幫忙,是勳心說這是怎麼了?你小子想自己先穿上盔甲,不打算管先生死活了?斜眼一瞟,就見諸葛亮也正好望向自己,輕輕一揖:“亮愚見,何不遍舉旗幟,以為疑兵?”
雖說是輕裝前進,但有些東西是必不可少的,比方說鎧甲、武器,足夠數日食用的乾糧和淨水,以及多餘的旗幟——旗為軍中號令,防有損壞,所以都會多備上十幾二十面以為替補。曹操這支前軍當中,是沒有車輛的,一色的騎兵,就連物資都直接用備馬來馱,所以那些替補的旗幟也都在馬上,與曹操、是勳他們同在白狼山巔。
是勳久居此世,也摻和過不少場戰鬥啦,並非王粲那種軍事白痴可比,諸葛亮這一提醒,他腦筋略微一轉,當下就把前後因果全都想明白了。首先,自低向高仰攻,難度係數挺大,折損必重,所以倘若敵軍知道山頂只有五十來人,那必然毫無畏懼地直接就衝上來啦;而倘若把替換的旗幟全都張立起來,起碼能夠造成五六百人的氣勢,就袁軍那三千多人,便不得不仔細籌劃,好好佈置一番,然後再攻山了——那就能給許禇他們回援爭取時間。
其次,是勳這才反應過來,曹操的大纛已經被郭淮給帶走了。所以袁軍未必知道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