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說,老哥你不捨得放是勳去守喪,可是當初讓我去守喪的時候,絲毫也不見你猶豫嘛。曹操聽了這話,臉上繃不住了,“噗嗤”而笑,但他並不撫慰曹德,反倒說:“去疾毋得妄言。吾非故斥之於宏輔也,為其忍心拋擲國家大事。亦拋棄為兄而去矣。”
曹操知道兄弟不是真在抱怨,只是覺得堂中氣氛不好,怕自己生是勳的氣,所以小小開個玩笑來活躍氣氛。
是勳聽了曹操的話,趕緊拱手:“吾安忍棄主公而去耶?勳自與彼等不同。彼等身為儒者,不敢悖禮,即有戀棧心,亦誦田園詩。其於勳,自當以國家大事為重,奈何朔州之事,略顯輕疏,恐招物議,是故乃辭。”我跟他們不一樣,我不是想借機離開你的身邊,只是不打算再做那個朔州刺史罷了——這話可得跟曹操說清楚嘍。
曹操尚未開言,曹昂先插話了:“姑婿為國家棟梁,大人不可須臾以離姑婿之智、之能也。姑婿適才有言:‘苟利國家,原不惜身。’又何必為小人之語,而謙退抽身乎?”
是勳正色道:“此非小人之語也,只恐積謗之下,骨殖全消。”面向曹操,懇切地說道:“勳自知主公不疑勳,然恐他人疑也。勳之素志,在復興漢……”大喘一口氣,趕緊把“漢室”兩個字給嚥了——“在復興中國,拯民於水火之中。然以主公之威,前下冀州,已粗定中原,假以時日,太平可期,則勳雖棄朔州,亦無傷於主公之業也。勳今所思,在經學立身,進而教化天下,則名不可墮,墮則無可為也。”
其實是勳就怕曹操懷疑自己,要是曹操真對自己信之不疑,別人所有說話都可以當作放屁。但他跟曹操不能這麼說,只好說自己本來的志向是安定天下,但是有曹操你在,天下必將安定,我也就起起輔弼的作用,主要精力應該放在天下粗定以後,該當怎樣教化萬民,使盛世復興。既然要搞教化嘛,這名聲必得好,要是被人懷疑有勾結胡虜、坐大地方之意,那我後半輩子就混不下去啦。
曹操盯著是勳的眼睛,若有所思:“程仲德前亦請辭登州,卿等乃以吾為深刻、多疑之人耶?”
是勳心說不用“以”,你就是一多疑之人。嘴上卻說:“防微乃能杜漸,非吾等有怪於主公也,此人之常情耳。曾母尚有投杼之日,天下至親,乃能過於母子乎?”據說曾參的老孃連續三回聽說兒子殺人,都難免信了,投杼而逃,咱們就算感情再深厚,你就算再信任我們,終究不比母子之親。這種事兒,還是預先防範,省得鬧大了對雙方都不利啊。
曹操搓了搓手掌:“如此,宏輔之心已決乎?”
是勳說我決定了,必要辭職。
曹操輕輕嘆了一口氣:“既如此,吾欲以去疾繼任朔州,卿以為如何?”
是勳心說啊呀,我還沒來得及推薦鄭渾呢,你就先指定人選了……話說你真是臨時起意呢,還是早就盼著我辭職,好讓你親兄弟頂上去?尚未開口,就聽曹德推辭道:“朔州多事,胡虜縱橫,吾有何能,而敢赴任?兄無乃戲言乎?”
曹操說我不是開玩笑的,你也逍遙得夠了,身為我曹家之人,該給你壓點兒擔子了——“吾自信賢弟之能,去疾勿枉自菲薄。”
是勳跟旁邊兒一轉念,曹德這人還是信得過的,只要自己跟他好好談一談,把自己鎮定朔州、收服胡部的思路說清楚,相信他不會亂來。鄭渾的能力足夠,威望終究尚低;曹德此人大智若愚,威望雖不素著,好歹他是曹操的親兄弟啊。足夠服眾了。哪怕對是魏他們也好交代——我不是不管你們啦。我換了一個地位更高的人來幫助你們壯大。
因此他也幫著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