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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麋竺心說,這一下徹底完蛋。

昨天晚上,曹宏和是勳一起分析目前徐州的局勢,曹宏就說啦,麋子仲精於籌算但疏於應變,此番交結笮融,擁戴陶商上位,又召劉備為其強援,一環緊扣一環,這肯定不是他所能夠想得出的計策。估計他背後還有能人,說不定就在劉備的幕中。

是勳心說雖然根據史書所載,麋竺確實沒什麼本事,可他終究能在徐州跟你分庭抗禮,你沒能一把捏死他,說明比他強得也有限,就別跟這兒靠著踩他來拔高自己啦。當然他明面上不好這麼說,只是提醒曹宏:“大意失荊……切不可輕敵大意啊。”

曹宏朝著他微微一笑:“宏輔定然以為,麋子仲既能與我兄弟相拮抗,亦有其過人之處了?”是勳心說我靠這“讒慝小人”難道會讀心術不成麼?就聽曹宏又說:“麋子仲家財億萬,陶使君所不可遽離也,某故虛與委蛇,彼所逼不急,某又何必魚死網破?”那意思,因為陶謙離不開麋竺的財力,所以我才一直忍他,可是最近他的所作所為讓我忍無可忍了——還真以為就憑他那兩把刷子,能是我曹仲恢的對手嗎?

他這麼一說,是勳也就勉強信了三分——終究“讒慝小人”這種名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負擔得起的。於是追問曹宏:“君有何計,能使麋竺敗退?”曹宏伸出三枚手指來:“宏輔且聽某言三策……”

第二天等是勳見過了陶謙,曹宏就開始使出他的第一策。這第一策還分為兩個方面,一是要把劉備趕出襄賁縣,趕得越遠越好,二是要確定下劉備臣屬的地位。

後來呂布為什麼會被人罵“三姓家奴”?這個詞彙就表面上來說,那是徹底的汙衊,呂布從來就姓呂,沒有改過名,換過姓,何“三姓”之有啊?但從深層含義上,卻說得沒錯——呂布初為丁原之將,後刺丁原而歸董卓,他與董卓約為父子,卻又與王允等人合謀,殺害了董卓。君臣如同父子,悖逆君臣之道、父子之倫,那就是大不忠、大不孝,誰管你有沒有改過姓呢?

有人就說了,其實劉備畢生的行為,比呂布更為不堪——他先為公孫瓚之將,卻背公孫而投陶謙;後來與曹操聯兵討呂,掉過頭來又襲取徐州,背反曹操;投過袁紹,可是官渡大戰還沒分出勝負來呢,就又改投了劉表;最後應劉璋之邀兵進益州,說翻臉就翻臉,又火併了劉璋。所以說劉備不僅僅三姓啊,他四姓五姓都有啦。

其實話不能這麼說,因為劉備除了最初跟著公孫瓚以外,後來對於陶謙、曹操、袁紹、劉表、劉璋,他都不算正經的臣屬,而是客將,所以他的行為可以說“不義”,卻不能說“不忠”。正因為如此,曹宏才要明確劉備為陶謙的屬將,使劉備篡陶謙之位而自立的政治風險,更要大上一倍還不止!

第十一章、自由心證

讓劉備正經當陶謙的屬下,其實這是是勳給曹宏出的主意。曹宏雖說智計無雙,或者更準確點兒來說,一肚子都是壞水兒,終究身處局中,有些事情瞧得不是很明白。比方說劉備的身份問題,他是客將還是屬將,對於自己的謀劃,又能產生多大影響了?

但是是勳可以站在政治制度演變的更高層次上來看待這個問題,那便洞若觀火了。漢代中央集權還不完善,地方官員權力很大,再加上朝廷直接認命的屬官不多,大多僚屬都為自行徵辟而來的,所以保留了相當濃厚的春秋戰國遺風——郡國守、相就好比是各路諸侯,而他們的屬官就如同諸侯的陪臣,相互間的關係與其說是上下級官員,倒不如說是封君與封臣。

當然啦,這些概念從前只得來於紙面,印象不深,所以初來貴時代,是勳還因為太史慈稱呼蔡諷為“主公”而覺得吃驚來著,因為孔融不肯去撬蔡諷的牆角徵辟太史慈而覺得迂腐來著。但經過了好幾年在士人圈中的沉浮、輾轉,是勳終於徹底看清楚了這一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