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苦。
上去四十年,顧家還算鐘鳴鼎食書香之家,歷城有名望族,可惜三十年前便只剩下空架子。顧老爹年輕時候就好酒,以書酒、飲酒、藏酒名聞鄉里,漸漸地有了“酒王”的諢號。凡是嘗過的酒,便是幾樣混摻他也能一口嚐出,喝得醉醺醺之後,還能根據酒香判斷。酒量卻不大,八兩醉醺醺,一斤多就大醉,偏還以為自己很能喝,無酒不歡,有酒便挪不動步。
父母死後,顧老爹一直靠典當祖業田產宅院過日子。也虧了他死去的父母不放心,託王家幫他保管了一處宅院,一百畝良田,靠這個娶了王家本家一位姑娘。
嬌妻溫婉美麗,他歡喜得很,倒是收斂了些時日。只是從小嬌生慣養,揮霍無度好面子擺闊氣習慣了,怎麼都收斂不住,沒多久又故態復萌。這家便怎麼都不夠敗壞的,煩惱之下越發嗜酒,且越來越甚,就算嬌妻稚子都無法讓他回頭。
如今顧母已去了七年,他更是無人能管,為了喝酒充門擺面闊氣,加上不善經營不事稼穡,田產宅院早典當乾淨,若不是顧凝平日裡接濟,又加上得了筆禮錢,早已經流落街頭。就這樣因為嗜酒一年到頭清醒的時候少,不是呼呼大睡,就是天花亂墜地胡吹海侃或者醉醺醺跟茗雨等人鬥嘴。
好在他雖然嗜酒,可也沒因為喝酒得什麼毛病,這讓顧凝稍微鬆了口氣。
她幫父親蓋好被子轉身往外走,突然床上的老爹坐起來,指著她怒目喊道,“你說什麼?我揍你!”
顧凝愣住,剛要接話,顧老爹卻又躺下呼呼大睡。她無奈苦笑,轉身看到王允修站在門簾外,自嘲道,“每次都這樣!”
王允修往裡看了一眼,待顧凝走出來便放下簾子,道,“明日我跟老爹談談心。”
顧凝搖頭,“還是算了。估計……現在他也聽不進去。”顧凝自然知道父親要面子,定然也被所謂自己剋死老太爺讓人休回家之類的閒言碎語煩擾得難受,所以才喝得更厲害吧。
王允修的目光在燈光裡越發溫柔,滿滿地都是憐惜,“阿凝,別擔心那麼多。不會有事的。去睡吧。”
顧凝點了點頭,讓他早點休息,便出了正屋去東廂。
兩個丫頭已經把床鋪好,拿出青銅金鴨燻爐,燻了淡淡的玉蘭香,房間裡氣息幽雅恬淡。早已經沒了那些曖昧氣味。
茗香看上去很高興,一直在說明日吃什麼菜之類的話,顧凝太累,迷迷糊糊睡過去。
因為心裡有事,又不肯找人傾訴,顧凝睡得不安穩,第二日醒來已經天大亮,腦袋昏昏沉沉,很不舒服。
家裡麵缸已經見底,米缸裡有些雜糧,茗雨熬了一鍋雜米粥,又從以前的冬天醃下的鹹菜壇裡摸了兩個鹹菜疙瘩,切絲用熱水淘過,淋上麻油當做過粥小菜。
顧凝起來看了看,老爹不見人影,王允修和顧衝已經吃過早飯在院子裡正屋廊下玩雙陸棋。
她走過去看了一眼,顧衝一直在吵吵說悔棋,王允修一副好脾氣的模樣,隨他怎麼擺弄,最後終能贏他,將顧衝兜裡那點錢贏得乾乾淨淨。
顧衝雙手一攤,“二哥,你狠!”
王允修眉梢一揚,溫溫地笑道,“是嗎?”
顧衝看向姐姐,“姐,你說是不是,二哥除了對你好,對我太狠了。我就那麼點錢,全給贏了去。”
顧凝抬手拍他腦門,“就你那點伎倆,還整天咋咋呼呼,去,把爹找回來。”
顧衝不想去,見王允修在看他,只好起身往外跑。
王允修擺弄著一枚胡桃木的雙陸棋,看了顧凝一眼,輕聲道,“頭疼嗎?臉色不好。吃飯吧。”
顧凝點了點頭,茗香用小托盤端了一碗粥和一碟子鹹菜,王允修拖過一隻四方槐木凳讓她放上。
王允修擺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