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姌目不斜視,模樣端正的毫無挑剔之處。等了許久,內侍福寶從裡面緩緩走出,上下打量衛姌道:「小郎君又來了。」
衛姌笑著問殿下可起了。福寶道:「再等會兒罷,殿下早上才起時總是心情不暢。」
衛姌暗自記了這句,心想日後清早要避免與司馬邳見面。
福寶笑眯眯的和衛姌說話,問她江夏風土人情,又問她近日讀什麼書。
衛姌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說了一些。
福寶微微點頭,時不時看她一眼,心裡想的卻是其他。司馬邳性情不定,極難琢磨。但以往若有人得罪了他,早就被收拾了。但眼前這個小郎君,深夜都被逐了出來,如今卻又像沒事人似的來拜見。書房是重地,司馬邳又疑心重,從不用不知根底的人。衛家也不知是否投了桓家,這個節骨眼,司馬邳居然同意衛姌來王府書房。
福寶自認跟在司馬邳身邊這麼多年,還未見著這般情形,可見這小郎君還真有些特殊。
他正想著,忽聽見裡面一聲喊,便道:「小郎君進去吧。」
說著走在前面,推開門讓衛姌進去。
衛姌進內殿,司馬邳正坐著,身後站著個高挑的宮女為他篦發。她恭敬行禮。
司馬邳微微側過臉,道:「那一塊傷可長了發」
宮女道:「殿下傷口癒合的好,已經長了不少新發。」
衛姌心中咯噔一聲,福寶說司馬邳早上起時心情不爽利果然是真的,這不就來了。他頭上的傷正是在院中假山石上被她踹下來弄的,進門就問這一句,顯然是提醒這事他還沒忘。
福寶上前道:「等頭髮再長些就看不出傷口了。」
司馬邳指著衛姌道:「你過來看看,他們說的是不是矇騙孤。」
衛姌往前走了幾步,朝司馬邳腦後看去,外皮留下一條細長微凸的疤痕,周圍長了一層短短的發。
她道:「是長好了。」
司馬邳扭頭看過來。冷笑道:「都說好了,怎麼孤摸著還有疤痕。」
福寶與宮女面色齊齊一變,就要請罪。
衛姌被他盯著也有些怕,但避無可避,道:「殿下生得好相貌,見之忘俗,發中微瑕也無人能注意。」
司馬邳微怔,瞥了她一眼,還以為聽錯了,回過味來才發覺她奉承地如此直白,滿腹鬱火不自覺散了大半。
「光會撿好聽的說,」他道,「當日問你,不是不願來王府,王妃給你臉面,你就願意了」
衛姌自進門就彷彿站在刀口浪尖上,幸好這句她早就思量過,忙道:「其實那日回去便有些悔意,是我年幼不知輕重,幸而殿下雅量豁達,不曾怪罪。」
司馬邳微微皺眉,這種話他不知聽過多少,也知其中假意居多,他素來不在乎這些。但不知為何,這話從衛姌口中說出,讓他卻有些願意相信。
他沉默不語,房中靜謐。
過了片刻,司馬邳才又開口:「行了,虛話不用多說,書房裡要理的事多,你才初來,先跟著戚公明學著吧。」
衛姌還當他要繼續為難,沒想到這樣輕易就放過了,抬起眼飛快看了司馬邳一眼,見他神色稍霽,她暗自鬆了口氣,滿面微笑答應一聲。
司馬邳對上她的笑,心突突跳了兩下,他垂了眼皮,揮手讓她出去。
衛姌從裡面出來,自覺過了一大險關,馬不停蹄又立刻去拜見王妃。
王穆之面含微笑,問候她家中長輩,聽衛姌回答過後又說了些其他閒話。站在王穆之身後的宮女幾次提醒衛姌,是王妃青眼有加才讓她到琅玡王身邊做事。
衛姌只好再把原先的奉承話又說了一遍,只是稱呼換成王妃,又不著痕跡誇了太原王氏一番。
王穆之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