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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我在街邊的藥店買了一瓶“三唑侖片”和一瓶“佳靜安定片”。按規定,此類藥物是不允許藥房隨便和不限量零售的,需遵醫囑控制給藥量,為的就是預防我這樣的人採取這種行為輕生。但利益這一當今最高的法則才是最有力的規定,人們更願意本著利益得失的原則來安排自己的行為,包括東子那個婚姻中的利益共同體的所有關係,壓得他和我無處藏身一般。

我要離開這個利益喧囂的戰場。是那些有著不可抗拒利益需要獲取的人們幫了我一個忙。兩瓶藥花去不足十元錢,生命原來如此廉價。

我想,就是如今所有東西再偷工減料,兩瓶對於我也夠了吧?我的真實就是義無反顧地去愛。這也是我第一次殉情的理由。不過我自己都清楚,那是遁詞,我其實連我的愛本身都生出疑惑,回頭想想,我只是像一個小孩,要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耍賴一樣。我究竟想要什麼呢?想要東子離開他的家,只與我一個人在一起?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幾乎不可能離開他的那個家,至少短時間內辦不到,這一點他早就告訴過我,他說自己離開那個家後,就會變得一無所有。他說他不想那樣,他熱愛自己的事業,必須擁有它,即便是虛幻地擁有也會感到踏實。他的處境就是寄人籬下,像一個傀儡似的受人操縱著,他沒辦法擺脫,至少短時間裡做不到。我為此感到沮喪和灰心,我有時就會開始恨他,恨周圍的一切。每次東子開車離開後,周圍的鄰居要是有人順口問我“你丈夫又要出差了?”或是諸如此類的話語,我就會無比憤怒,就想去傷害什麼,毀掉什麼。可我誰也傷害不了,什麼也毀滅不了,我能做的只能是傷害我自己和毀滅我自己。

我在我常去買日用品的便利店買了它架上最貴的一瓶產自阿根廷的紅酒,名字叫做“勇士”。這是東子第一次和我一起喝酒時為我買過的,從那以後我就只喝這種酒。

我提了酒瓶出來。在路口上了一輛紅色計程車,我特意挑選了一輛紅色的、車況比較好的桑塔納計程車。我憑影影綽綽的記憶順著東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騎摩托車帶我去他家的路線一直到了他所住的小區門口。

我本不是一個擅長記路的人。但這一次我記得一點沒錯。我多給了司機一點錢,還對他真心地道了謝。

這一天是10月8日,是黃昏以後。離我真正死亡的時間不到兩個月。

我用東子第一次在樓下教我的方法認出了他的家。七摟,那一層是頂樓,是一種複式建築。只有他家的窗外掛著兩部空調。

我多願那兩個視窗都亮著燈。西邊的是他的書房,據他說他一直一個人住在書房裡,東邊的是他家的客廳,只有客廳裡亮著燈。

我在離他家最近的小花園中的一個石桌旁坐下。中秋的天氣,已有些涼。尤其是我所坐的夜晚的石頭,冰涼冰涼的。我沒有顧及屁股底下的冰涼,而是開始對著瓶子大口大口地喝酒。

我直直地望著那個亮著燈的高高的視窗。東子一直很真摯地說在家裡,他從來都是一個人呆在他的書房裡。我真想哭——在這個我即將為東子殉情的夜晚,如果我還有眼淚的話。東子在家,而且東子此刻一定是和他的妻子朱小燕,還有六歲的女兒譚楚楚圍坐在電視機旁。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二章 此人,死於愛情(5)

我不知道他們的婚姻是什麼。如此明明白白的不忠,卻可以夜晚在一條長沙發上共享同一個無關緊要、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電視節目。

人,我越來越不明白。荒謬抑或無聊。我知道你知道她也知道,但還繼續著——在我大口大口喝酒的時候這麼想。

在我的經驗裡,婚姻可以有吵架、慪氣、無理取鬧、胡攪蠻纏等,這一切都可以在床頭髮生在床尾就和好了。但唯獨不能有不忠。忠誠是婚姻的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