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正是了!”當下分開人眾,一擁而上,將李逵四個圍在當中,都看李逵,驚呼道:“阿呀!這般威猛好漢,這個是爭交的爺爺了!”
一旁燕青卻笑道:“爭交的不是他,他自病患在身,我便是逕來爭交的。”眾人不信都道:“你休要瞞俺們,看任原吞得你在肚裡。”燕青道:“休笑我,我自有法度,教你們大笑一場,回來多把利物賞你們。”
眾人嘖嘖稱奇,便擁著燕青出了廟來。此時日高,那日燒香的、看相撲的人,真乃亞肩疊背,偌大一個泰岳廟,一湧便滿了,屋脊樑上都是看的人。
朝著泰岳廟外嘉寧殿,扎縛起一座山棚,棚上都是金銀器皿,錦繡山棚門外拴著五頭駿馬,全付鞍轡。這裡官府知州派兵馬彈壓,禁住燒香的人,看這當年相撲獻聖一個年老的部署,拿著竹批,上得獻臺,參神已罷,便請今年相撲的對手,出馬爭交。
說言未了,只見人如潮湧,卻早十數對哨棒過來,前面列著四把繡旗。那任原坐在轎上,這轎前轎後三二十對花搭膊的好漢,前遮後擁,來到獻臺上。部署請下轎來,開了幾句溫暖的呵會。
任原道:“我兩年到岱嶽,奪了頭籌,白白拿了若干利物,今年必用脫膊。”說罷,見一個拿水桶的上來。任原的徒弟,都在獻臺邊,一周遭都密密地立著。且說任原先解了搭膊,除了巾幘,虛籠著蜀錦襖子,喝了一聲參神喏,受了兩口神水,脫下錦襖,百十萬人齊喝一聲採。
看那任原時,怎生打扮:頭綰一窩穿心紅角子,腰繫一條絳羅翠袖三串帶兒,拴十二個玉蝴蝶牙子扣兒。主腰上排數對金鴛鴦踅褶襯衣。護膝中有銅襠銅,繳襲內有鐵片鐵環。扎腕牢拴,踢鞋緊繫。世間駕海擎天柱,嶽下降魔斬將人。
那部署道:“教師兩年在廟上不曾有對手,今年是第三番了,教師有甚言語,安覆天下眾香官?”任原道:“四百座軍州,七千餘縣治,好事香官,恭敬聖帝,都助將利物來,任原兩年白受了,今年辭了聖帝還鄉,再也不上山來了。東至日出,西至日沒,兩輪日月,一合乾坤,南及南蠻,北濟幽燕,敢有出來和我爭利物的麼?”
說猶未了,眾人擁著燕青肩臂,口中都叫道:“有有!”燕青便從人背上直飛搶到獻臺上來。眾人齊發聲喊,喝彩聲大作。那部署接著問道:“漢子,你姓甚名誰?那裡人氏?你從何處來?”燕青道:“我是山東張貨郎,特地來和他爭利物。”
那部署道:“漢子,性命只在眼前,你省得麼?你有保人也無?”燕青道:“我就是保人,死了要誰償命?”部署道:“你且脫膊下來看。”燕青除了頭巾,光光的梳著兩個角兒,脫下草鞋,赤了雙腳,蹲在獻臺一邊,解了腿護膝,跳將起來,把布衫脫將下來,吐個架子,則見廟裡的看官如攪海翻江相似,迭頭價喝采,眾人都呆了,龐萬春暗贊聲好,龐秋霞卻是嗓子也都叫啞了。
任原看了他這花繡,急健身材,心裡到有五分怯他。當下部署問燕青先要了生死文書,懷中取出相撲社條,讀了一遍,對燕青道:“你省得麼?不許暗算。”燕青冷笑道:“他身上都有準備,我單單隻這個水棍兒,暗算他甚麼?”
聞言眾人都和起來,只見分開了數萬香官,兩邊排得似魚鱗一般,廊廡屋脊上也都坐滿,只怕遮著了這相撲。任原此時有心,恨不得把燕青丟去九霄雲外,跌死了他。部署道:“既然你兩個要相撲,今年且賽這對獻聖,都要小心著,各各在意。”
淨淨地獻臺上只三個人,部署拿著竹批,兩邊吩咐已了,叫聲“看撲。”
這個相撲,一來一往,最要說得分明。說時遲,那時疾,正如空中星移電掣相似,些兒遲慢不得。當時燕青做一塊兒蹲在右邊,任原先在左邊立個門戶,燕青只不動彈。初時獻臺上各佔一半,中間心裡合交。任原見燕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