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部分

…”她虛弱的笑笑,她不能說葆如每個月輸光所有的薪水,又欠下成千成萬的賭債。因此說了兩個字,她又把話嚥住了,只呆呆的站著發愣。王太太顯然也看出她為難,點點頭說:“生活太困難了,錢真不經用。”

美珩苦笑了一下,低聲說了再見,抱著孩子走了,走了好遠還感到王太太的眼光在她身後懷疑的注視著。她在食品店買了罐奶粉,這對現在的經濟情況來說,是太奢侈了一些,但她無法漠視孩子日漸枯瘦的小身子。回到家裡,四壁蕭然,葆如仍然沒有回家。她慢慢的調奶粉給孩子喝,心中在盤算要不要就此一走了之?葆如是不可能改過了,她何必還要等他回來?抱著孩子,收拾點東西,走了算了。但是,但是,但是,就有那麼點放不下的東西,像一個無形的桎梏,拴住了她的人和她的心。孩子狼吞虎嚥的喝那杯奶粉,那副饞相引起她一陣辛酸,他才只有一歲半呢!別的孩子在這時候是離不開奶粉的,但他喝一杯奶粉已經是打牙祭了。她把頭靠在那小身子上,沉痛的說:“小葆,早知如此,我不該讓你來到這世界上的!”

她模糊的想起,那時候,他們曾經多麼幸福。那時葆如還沒有沉溺於賭,他們的生活雖不富裕,也不貧苦,他在××公司地位很低,不過是個小職員,但收支平衡,精神愉快。他們曾經盼望小葆這條小生命,盼望小葆來點綴這個小家庭,盼望孩子的笑語給這小家庭帶來更多歡笑。可是,孩子出世不久,葆如就染上了賭博的惡習,而一經染上,就像抽鴉片煙似的無法斷絕。他發過誓,賭過咒,而她相信,他的發誓,賭咒,和決心都是真的,但是,他戒不了。他抵制不了賭博的誘惑,一年半的時間,他使他們傾家蕩產,還負債累累。

“媽媽!要要,喝喝。”

孩子嘬著嘴唇,指著空杯子說。美珩眼圈一紅,就想掉眼淚,她抱起孩子來,哄著說:

“我們要節省著喝,一天只能喝一杯。來!乖,陪媽媽洗衣服。”在後面的水龍頭邊,把泡著的衣服搓上肥皂,用力洗著。這份工作,以前葆如是決不讓她做的,他們請人洗衣服,她的手一直白白細細的保養得很好。現在,沒有人來欣賞她的手了,也沒有人來保護她的手了。葆如,他怎麼會變成這樣子的呢?他原是那樣富有詩意的一個男人,他懂得安排生活,細緻,熨貼,他們之間的愛情濃得像一杯酒,他離不開她,她也離不開他。可是,怎麼會有今天呢?人,為什麼會前後轉變,判若兩人呢?孩子在水盆邊玩水,把水唏哩嘩啦的潑灑著。她額上的汗掉進盆裡的肥皂泡沫裡,她始終做不慣粗事。婚前,她是養尊處優的小姐,新婚,她是嬌滴滴的妻子,現在,她什麼都不是了。洗衣,燒飯,抱孩子,還要為生活和債務所煎熬,她早已就不敢照鏡子了。早知今日,她或者該聽從父母的安排,嫁給那大人物的兒子!她把盆裡的髒水潑掉,換上一盆清水,水在盆裡盪漾出無數漣漪,她的臉出現在盆裡,憔悴,蒼白,而浮腫。她掠掠頭髮,對盆細看:

“這是我麼?”一層深切的悲哀由心中直冒出來,酸楚從鼻子裡向上衝。

“媽媽,爸爸,爸爸。”孩子爬到她身邊,無意識的說。

“你爸爸?你爸爸又去賭了,賭得不要家了。”輕輕的說,攬過孩子來,“他不要我,連你也不管了嗎?”望著那張酷似葆如的孩子的臉,她又呆住了,忘了洗衣服,也忘了做一切的事。衣服洗完了,拿到前面竹籬圍著的小院子裡去曬,隔壁的劉太太也在曬衣服,兩個女人隔著籬笆點了個頭。美珩在想著曬完衣服要到菜場上去買點豬肝給孩子吃,說不定葆如今天也會回來,賭得眼睛紅紅的,幾頓沒吃飯,他總要把身體弄垮的!人又不是鐵,怎麼禁得起那樣夜以繼日不眠不食的賭?何況在賭桌上一定是神經緊張的。正想著,劉太太說話了:“朱太太,你先生忙些什麼呀?剛才回家又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