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沒有拌嘴的心情,嚴懷埋頭扒自己碗裡的飯。
邊城餓得前胸貼後背,自然也沒有鬥嘴的閒情。
“吃吧。”
老柴主動把飯遞到邊城的手裡。
邊城看了他一眼,老柴迅速地轉過頭。
他可不是同情他,他只是,他只是,哎……
“多謝。”
邊城難得開口道謝,老柴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但想到這個後輩的大半輩子都要在輪上度過,還是重重地嘆了口氣。
老柴那聲嘆息其實極輕極輕,聽在嚴懷的耳力裡,卻像是平地炸開一個雷。
這人這輩子就要在輪椅上度過了,是由他親手施的針!
嚴懷年少時開始學醫,對於病人的生死、治療的成敗,他早已看淡。
但這次不一樣。
他的心就是跟被塞了石頭似的,堵得慌。
心裡頭不痛快,老爺子端著飯碗,板著臉,沉聲道,“吃飯,哪裡這麼多話。”
總共也就說了兩句話的兩人,同時的閉上了嘴。
老柴閉嘴,是因為他向來對他家老先生所說的話言聽計從。
邊城也識趣地閉上了嘴,是因為——
來的路上。
“邊先生,既然你的腿當時就已經恢復知覺了,為什麼當時不告訴我們?你知不知道,我們都以為……尤其是師父,他好像特別得難過。”
邊城撇了撇嘴,“還不是怕那老頭嘲笑。”
蘇淺暖一愣,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理由。
“可是……那個……邊先生,師父會不會以為你故意欺騙他啊?”
“師父要是以為你是故意欺騙他,知道後,會不會拿著銀針追殺你?”
“……”
吃過晚飯,嚴懷早早地就回房休息去了。
“叩叩叩——”
“師父,您睡了嗎?”
“進來吧。”
蘇淺暖推門進去,嚴懷還沒有上床休息,他躺在搖椅上,閉著眼,一下一下地搖著。
蘇淺暖囁嚅著,不知道該怎麼跟老人家提。
“這是,要跟我辭行了吧?”
嚴懷心思通透,從蘇淺暖敲門時猶豫的動作,以及進門後支支吾吾的,就猜到了她的來意。
他舊閉著眼道,淡淡地問道,聲音沙啞,透著倦意。
蘇淺暖從未師父對邊先生從未有過好臉色,蘇淺暖以為,她師父是不喜歡邊先生的,但現在看來,又不像是一回事。
見師父還在困惑地看著她,蘇淺暖回過神,輕聲地答道,“嗯。邊先生說公司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回去處理一趟。”
電話是剛才蘇淺暖推著他回房的時候,方華打來的。
邊城上山治療的這段時間,公司的大小適宜都是方華負責安排處理。
除了工作上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溝通,方華很少會打電話過來。
這次,邊城接完電話之後,臉色十分冷峻。
蘇淺暖猜到公司可能出了什麼事情,果然,邊城掛了電話以後,就跟她說,明天一大早就動身回錦城。
所以,她才不得已,在師父休息的時候過來打擾。
“什麼時候走?”
“明天一早。”
“也好。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明早,我就不送你們了。”
“嗯。”
蘇淺暖嗯了一聲,走到門口,想起還有一家事情沒說。
“師父。邊先生的腿……”
提起邊城的腿,老爺子總算睜開眼睛。
不知怎麼的,蘇淺暖好像從那雙眼裡,看見了剋制的,歉意……
師父,對她,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