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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緬桂花

信或者手機號。

“我今天也去建洲。”姜換抱累了百合花,讓它們以包裝紙為緩衝靠著牆,繼續和喻遐說話,他們在一眾講方言的本地人中尤其突兀。

“什麼時候?”

姜換說大概下午吧,辦點事。

喻遐:“那你到的時候我應該已經走了。”

“到建洲也是坐火車?”

“嗯,火車。”

“嗯。”姜換喉結上下一動。

再次相顧無言,仔細算來,他們之間的對話的確不多,再扣除電影相關的那就聊勝於無了。姜換本身不算健談,喻遐平時裝久了開朗乖巧,終於不用披上那層優等生的皮囊,露出本性時也不喜言辭,安靜得帶點憂鬱。

周遭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叫賣聲,討價還價,寒暄,伴隨米線和高熱量碳水的誘人香氣,各類鮮花的馥郁,晨霧終於消散殆盡,一個晴天翩然而至。

“天氣預報不太準啊。”喻遐喃喃自語似的說,“還以為今天要下雨來著。”

姜換讓他看遠處的山間還有云:“晚點會下。”

“噢,那就好。”

“你很喜歡下雨嗎?”

“還行吧,現在是不希望提前離開的決定顯得太搞笑。”喻遐眉眼彎彎地說,“萬一我著急跑回去了,然後這邊萬里無雲,去平山村的路也開了,大家都去看翟家大院——上次我們去的時候那個管家死活不開門。”

姜換可能聽懂了,或者不怎麼在意,輕輕地點頭。

百合花和朝霞稱著他的臉,立體五官愈發像雕塑那樣稜角分明,眼皮單薄地垂著,目光懶散,他做點頭這動作時垂在鎖骨邊的長髮也跟著一動,撩撥似的將領口掀開一點,又欲拒還迎地掩上,留下不太清晰的紅痕——那是晨曦的吻。

喻遐餘光瞥見,心口一熱。

他們這樣相處時根本不像睡過的關係,但喻遐不太清楚別人會怎麼樣,他沒有同姜換以外的人草率做過愛。更微妙的是,在條分縷析到底誰才更主動之前,一切已行雲流水地結束,現在他們竟然都選擇了無視那天夜裡發生的全部旖旎。

很瀟灑,很無厘頭,像某部電影裡會發生的情節,有種無以復加的浪漫,他們到底在發洩情緒還是饜足慾望成了一個不被解開的伏筆。

大巴車轟然而至。

在電影裡的話,這裡應該剪輯掉,而他的劇情就此殺青。

喻遐若無其事地背起那個看起來無比沉重的登山包,他往前走一步,再回頭,逆著光細細臨摹姜換,他不確定姜換會不會記得自己。

“那我走了。”喻遐和他道別,手卻酸得伸不出來揮一揮。

姜換先是迷茫地說好,接著左右看了一遍,突然喊住他:“你等等。”

他把那捧燦爛的“晚霞”放在站牌下的水泥地,那裡相對乾淨,快步走向三五米開外的一個老婦人,她在叫賣一籃用白紗布墊好的花。

買花時姜換說建洲縣方言,出人意料的地道,他用現金,等了一會兒老婦人找零,手指勾著兩串細長的、纖弱的米黃色小花墜子走向喻遐。

“緬桂花。”姜換介紹道,“給你。”

他低著頭將兩串緬桂花一起掛在喻遐的登山包帶扣上,垂在胸口,淺淡的香氣好似一瞬間擴散,沾溼了嗅覺神經,五感互相篡位,喻遐差點懷疑自己聽見什麼叮鈴作響。

就著香味,喻遐再也忍不住,他伸手用力抱住了姜換。

他的胸口要被心臟頂開了,呼吸劇烈地顫抖,他抱著姜換不肯放,連天的委屈終於在這一刻隨花香爆發出來。

身後,去建洲的乘客依次上車,有幾道好奇視線打量他們,喻遐的臉更燙了。

姜換摸了摸喻遐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