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本就一直潮熱的臉更加升溫。
夢裡是什麼。
臨水永無盡頭的雨夜,水聲淅淅瀝瀝,吻蜿蜒向下,完全向他敞開。被疊在一起的手腕上有指痕,第二天中午才消掉,後背擁抱持續了很久直到再次睡著,一轉眼,他又莫名其妙出現在春明那間霓虹閃爍的小旅館。
姜換的眼睛,姜換的唇和腰邊的肌肉線條,姜換把他裂開的深淵填滿,姜換覆蓋他全部傷口和喑啞傷悲,姜換,姜換……
吉光片羽,黃粱一夢。
“你真想知道?……”喻遐難為情地猶豫完再開口,根本不看將換的表情說,“就夢見你……跟我,第一次的時候,你說我是不是很久沒做……我說是,你又不信,但那天真的很久都沒有和別人——”
說不完,但喻遐再也受不了,拽掉姜換綁頭髮的發繩。
冰涼的黑色瀑布霎時遮住他的臉,隨即而來,是姜換比剛才要激烈的吻,雨點似的落到喻遐的臉頰上。
換作其他情景或許莫名其妙的情話放在這兒就變得十分旖旎,尤其前幾分鐘喻遐剛委屈地對他說“喜歡”,再看現在這樣,姜換有些反常地失控了。
他笑著邊親邊囫圇地逗喻遐:“怎麼這麼在意啊?”
喻遐掙扎“不要問了”,邊又徑直沉淪在他越發濃稠的挑弄中無法自拔。
姜換大概有依戀綜合徵,可以單方面只要碰著他就身心愉快,非常耐煩地研究他的每個關節和小疤,問他是哪兒來的。但喻遐答不出來,他全身脫力似的發軟,毫無知覺地被他擺弄了快一個小時,昏昏欲睡又反覆清醒,折磨得半點理智都沒了,完全想不起這是在自己家的客廳,電視還開著,已經進入下一個深夜劇場。
愛情喜劇浪漫無比,主角相遇在南海之珠的甲板上,一千萬人中只看見彼此。喻遐卻只迷迷糊糊地晃一眼,再漿糊一般念:“男主沒你好……”
已經開始徐徐描繪他膝骨形狀的姜換抽空抬了下頭,說那是好有名的年輕影帝,隨後笑納了這句誇獎,眼角彎起,那顆痣也被折進了新月似的弧度。
後腰靠著個抱枕於是不自禁地抬高些,喻遐仰起頭閉上眼,汗津津的夏天從西南邊陲蔓延到了東部臨海的城市。
某一瞬間,緊緊抓住姜換後背時喻遐想了好多關於未來,細碎的,不切實際的,漫無目的的,去北極,登山,看日出,沿著海邊公路騎車……
但他最想的還是和姜換密不透風地窩進一個箱子裡,沒有日夜和四季。
他說“喜歡”,姜換沒有說不想要。
這已經是喻遐現在能得到的最美好的答案。
把沙發弄得狼藉一片後喻遐撐起身要洗澡,老房子的浴室門鎖壞了好久一直沒換,之前獨居也沒想過儘快修理,於是洗到一半姜換開門進來,喻遐茫然地看他,一句“怎麼了”堵在喉嚨口。
水汽朦朧中,不知道誰的眼神搶先看了半秒,彷彿引發了一場兵荒馬亂。喻遐回過神,花灑下的逼仄空間甚至容不得他再轉身,只好背對著姜換。
手撐著冰冷瓷磚,喻遐被虛虛地捂住眼睛看什麼都是殘影,他去踩姜換的腳趾。
鈍痛,換來姜換悶哼後的蓄意報復。
短促“啊”了一聲。
“你不要遮眼睛好麼……”喻遐轉過頭委委屈屈地說,“我站不住。”
他紅著眼角小聲示弱,姜換卻置若罔聞地繼續,把放在腰側的手移到前方緊貼小腹,沉默著把人抱得緊一些,然後溫柔地親一親喻遐的後頸。
“站得住。”姜換沉聲說。
水聲霎時如泡沫膨脹,夏夜不斷升溫。
喻遐的頭髮徹底溼透了,一個暑假忘記剪的髮絲貼在臉邊擋住了表情,他故意低著頭不讓姜換看滿臉沉溺